师妃暄生于书香门第,性喜读书,平素和外人接触不多,况且自被梵清恵收入门下,到得如今,都不被允许和外人说过一句话。
不过毕竟年纪尚幼,长久不与人交流,也耐不住有些无聊。此时得了吩咐,心中蠢蠢欲动,面上还是矜持,等着姜言开口
却不料对方只是仰头望向天空的月亮,看都不看自己,她心中不高兴,本不想理会,终究是师父吩咐,总有深意,便问道:“姜师兄,你很喜欢赏月么?”
姜言仍旧一言不发,一副不欲与她言语的模样。
师妃暄有些委屈,不知道怎地得罪了眼前之人,微微撅嘴,嘟囔道:“一个破月亮,今天明天、今年明年都在,有什么好看的?”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姜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总想,这轮月亮是否真的能够穿越时空,千百年后,依旧是今天这般模样。”
见月而思乡,大抵上是融入了每个炎黄子孙的血脉中,非得剜了心忘了根,才能斩断。
连他自以为前世所剩眷恋不多,能够理智放下,实则终究还是逃不脱。
师妃暄毕竟尚有些懵懂,撇撇嘴道:“千百年后,是不是这轮月亮又有什么关系?终究你看不到,平白操心,还不如想想眼前。”
姜言眉头一皱,故意说道:“谢庄曾言‘隔千里兮共明月’,却不知此月与江南之月,是否相同?”
师妃暄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举目望天,玉盘高挂,果然似极了年多前在江南,父母将她抱在怀中,共赏的那一轮明月,不禁悲从中来,眼眶一红,目现晶莹。
姜言看她这幅模样,也是一怔,终究明白是自己是先入为主,将对日后那位“大义凛然”的慈航仙子的厌恶,代入到眼下这个小女孩身上。
她不过七八岁,都算不得入了江湖这场局,倘若以后来之“恶”对待,是谓不教而诛。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父母在天,想必也不希望见着你沉溺痛苦之中。”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师妃暄嘴里轻轻念着,心中涌起无限情绪。
她虽年幼,所学并不差,自然明白其中绝妙之处,不禁对随口吟出此等佳句的姜言,由衷的生出佩服。
天上的月亮,似乎也倒映出了父母的模样,她一时有些痴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轻声道:“谢谢姜师兄。”眉宇间的愁绪消解了许多。
姜言微微颔首,暗道:“若师妃暄从小便对慈航静斋那套“代天选帝”的把戏产生怀疑,恐怕将来也不会变成那副模样,成天玩弄些道德绑架。”
便引她入到一旁青石坐下,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师师妹,你入静斋年余,可是学过了《慈航剑典》?”
师妃暄听梵清惠多次说起鲁妙子,乃是天下见闻最广博的人,作为他的得意弟子,知道慈航静斋的镇派武学《慈航剑典》,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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