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午,阳光耀眼。月台边,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她戴着宽边的遮阳帽,手里一束狗尾草与不知名的小白花。
她抬头挡着剌目的太阳,望见前面一只伏在枕木之间的小狗——被铁道上呼啸而过的列车削去了脑袋,颈项间平平的,几只苍蝇围绕着,嗡嗡振翅。
她不敢蹲下来,只呆呆看了一会,却湿了眼眶,静静的顺着铁轨继续前行。
前面,是一片似乎没有边际的草地,除了铁道,就是野花与草丛。
她看到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开心的跑过去,丢了手里的那束,摘了这朵那朵,配上青草绿叶。
不一会,却又发觉更漂亮的,于是又丢掉手里的,于是又有了新的,直到天黑。
二
夜深了,她想要下到公路上,从小道走回家。
她并没发现,平时走的铁轨只要五分钟就会经过一座桥,会经过菜市场,会经过的一切都化作了草原。
除了夜晚的星空仍然美好,四周静得连蟋蟀的唠叨都听不见。
她这才开始有些慌了。
扔了手里最后一枝狗尾草,她开始往回跑,她手中除了草渍花液,只余花草残生的叹息。
被一根枯藤拌了一下,摔得都是烂泥,摔了个满身满脸。
烂泥?明明白天还是六月里的大太阳,哪里来的泥?
她举起双手看了看,大眼里闪出几分彷徨。
可四周的静谥却教她连声也不敢吭。
三
趴在原地,四处望着,想要发现一点点与星月无关的光亮。
渐渐的她发现有点不对。
像是……整个人在往下陷!
想要惊呼出声,却已迟了。
整个草原随着她被身下那一大片黑得诡异的烂泥吞没后,消失不见。只余下她扔掉的那些个残花烂草,四周赫然是公路、大道。一切依旧,只少了个女孩。
四
软软的,暖暖的。没有其它的感觉,没有丝毫的难受。就连之前被烂泥包裹住的身躯,也再感觉不到什么束缚与粘腻。
除了大脑还可以思考,她似乎已感觉不到任何光明黑暗,感受不到任何除了自身以外物体的存在了。
好想,睡一会。
她这样想着,下意识的闭上眼。
只是,双眼合上的同时,原本不存在的一切都浮现在她脑海里:一枝枝长得碧玉般通透的枝条伸展着,藤蔓盘绕到她身前,将她紧紧裹住,柔软温和,像是不敢伤到她。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感到那些不带一片叶子的藤枝轻摇着,仿佛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睡着,闭着眼静静的看着,会有更加美好神奇的存在,一一呈现在你面前。呈现到,你这个喜欢摘花拈草的生命脑海里。
五
像是翻开了一本神奇的书,又像是打开了一部神秘的影片。
她“看见”了,很多“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她面前。那些“人”摇动着,轻晃着,用通透的、带着或深或浅的绿色的肢体接近、缠绕着她,最后张开同样是绿色的脸孔上,粉嫩如花般的嘴唇,就像是花儿开花一般,绽开了花瓣一样。
她觉得自己像是“听见”了花开的声音:你,喜欢花吗?
她想要点头。
只是想了想,那声音就继续说:你,喜欢草吗?
伴着那声音,之前的藤蔓又摇晃了几下,将她束得更紧了,却仍然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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