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三人此时也识趣的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二人。
柳茵茵终于是彻底放开了。
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自顾自的说着。
“奴家与殿下拢共才见了三面,奴家犹记得当日小殿下见与我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青涩的少年窘迫的模样,甚至不敢直视奴家,谁能想到一朝皇孙还有如此腼腆的一面。”
说道这柳茵茵噗嗤笑了一声,已经带入其中。
“之后我如遇到知音一般,与小殿下一起研究诗词字画,奴家惊为天人,小殿下小小年纪,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小殿下一遍一遍的叫奴家‘茵茵姐’眼神清澈,语气真诚,丝毫没有异色,奴家活到十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对小殿下越发好奇,对了,你还为奴家专门作了几首词呢。”
柳茵茵越说越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床上的朱瞻埈,此时他嘴角面色已经好转许多,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眸子波动的越来越明显。
“您送我的几首词,奴家视若珍宝,因为身份的问题,我一直隐居竹林从不露于人前,本就枯燥乏味的日子闯入了你这个变数,从那之后奴家心中有了几分奢望。”
柳茵茵顿了顿,轻叹了一声神情也悲苦起来。
“但我们身份有异,注定只能是敌人,只能将其深深藏在心中,茵茵不否认最开始确是抱着利用你的心思靠近,但慢慢便也熄了这份心思,当日聆听着你的理想,‘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奴家心中憧憬,那将是何等盛世”
“那时,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所以我对你冷言冷语,将你赶走。我们二人曾约定过论道当日我一定会去,你知道吗,那日我去了,我也看见你多次朝台下张望,但我只能站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你,这便够了。我从未怀疑过你一定会赢的话,那时的你信心十足,意气风发,果然你赢了,奴家发自内心的为你高兴。”
“但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知道绝不能再见你了,似奴家这种人,自小便在禁受非人的训练,自来到南京城开始,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数,我怕我心中动摇,家人不保。”
柳茵茵终于是再也止不住泪水,她也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正值青春年华,却背负了太多,这几年都是自己咬牙坚持,她何尝不羡慕平常人家的生活,可终究只是奢望而已,眼内如江水决堤般,伏在床沿便痛苦。她太难太难了,如今家人福祸难料,自己身陷囹圄,自己心中挂念之人得了失心疯,像是世间所有一切美好,都与她无关。
这时,突然有人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极其温柔,她惊慌抬起头,像是个受了惊的小猫般往后缩了缩。
床上的少年已经坐起,眼里充满复杂的眼神,喜悦、心痛、悲悯、怜爱不一而足。
少年眼角挂着泪痕,柳茵茵叫他小殿下的时候他便慢慢醒转过来,默默的听着少女的倾诉,心中的苦闷,悲惨的童年,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心意,所有的误会都已解开。
现在他只想好好弥补她,再也不想放开她了。
少年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茵茵姐,你最近好吗?”
柳茵茵破涕为笑,快步上前将少年拥入怀里,她抱的很紧,此时的她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充斥着她的内心,那种情绪叫幸福。
少年同样紧紧的将她拦在怀中,两人无言,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温存。
门外的三人本就一直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门口整整齐齐的三个脑袋,见证着一幕。
三人的眼中都是止不住的喜悦,当然还是小太监的最为纯粹...
许久后,柳茵茵缩了回来,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羞涩。
低着头不敢看他糯糯的说道:“小殿下,奴家该走了。”
少年的眼中满是不解,急切的问道:“茵茵姐,这是为何?”
朱胖胖此时走了进来。
“因为此时还不是时候,她们二人身份敏感,此时留在你身边多有不便。你该理解你皇爷爷的一番苦心,儿啊你也知道皇爷爷的脾性,他这次能破天荒的放过她们姐妹二人还想办法帮她们假死脱身,就是你爹我都觉得不可置信。”
朱胖胖耐心的说道:“再等等吧,她们二人如今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待一切尘埃落地之后,你们自会相见的。”
朱瞻埈心中满是不舍,可他也心知肚明,朱胖胖说的有道理,朱棣登基以来,雷霆手段,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换得现在朝堂上的宁静,得位不正永远是他一生的污点。
正是因为深知朱棣的性格,所以在得到两女的死讯没有丝毫怀疑,一时不愿接受,才落得如此。
“皇爷爷...”
朱瞻埈也不再劝阻,只是紧紧盯着柳茵茵,想多看看她。
少女看向他的眼里也满是眷恋。
朱胖胖无奈,只能亲自来当这个恶人。
“将她带回去吧。”
锦衣卫闻言走了进来,默默的站在柳茵茵的身后注视着她。
少女别过头去,跟他们走了。
朱瞻埈愣愣的看着门口,心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