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啊,朱瞻埈那小崽子在应天之论上让他丢尽了脸,对他怨恨最深的可不就是他吗。”
“三弟,去帮我约一约胡首辅,今夜子时我去他府上一叙。”
朱高燧应了一声,撇撇嘴,这种事情你自己随便派个人去不好吗,就会使唤我?
当夜子时,确定周边没人之后,朱高煦孤身进入胡府。
此时的胡俨已经端坐在桌边,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见着朱高煦进来,抬抬手,示意他坐。
朱高煦也不矫情,端起茶便一饮而尽,砸吧着嘴,没喝出滋味。
胡广心中无奈,这好歹是陛下赐下的贡茶,他珍藏了许久,今日特意拿出来招待他的。
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汉王是个实打实的武夫,但还真是头一回与他正式见面,其他时候都是能避嫌则避嫌。
见着这般举动,心中感叹一句,还真是牛嚼牡丹啊。心下对汉王的评价又低了一些。
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汉王殿下的来意我已知晓,但老朽心中并无怨念,怕是要让汉王殿下白跑这一趟了。”
朱高煦不以为意,过来之前,他早已做好准备,不得不说还是他那个三弟脑子活。
他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递给了胡广。
笑呵呵的道:“早就听闻胡首辅喜好品茶,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这可是‘龙团凤饼’,每年产量极低,就连我曾祖父都曾感叹过此茶的精致,这还是我立下大功,父皇才忍痛赐下了那么一点。”
“我是个粗人,实在是喝不惯这玩意,今日就借花献佛,送于胡首辅了,也算是不让明珠蒙尘。”
胡广紧紧的盯着那包茶叶,咽了咽口水。
但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欲念,淡淡说道:“汉王殿下,无功不受禄,这茶老朽受不起,倒是辜负了您的一番好意了。”
朱高煦也不恼,一脸可惜的模样,叹道:“这茶本王可是听闻曾经北宋之时一代文坛大家欧阳修,辛苦操劳了二十年才得赐一饼啊,实在是人间珍宝。”
朱高煦装模做样的叹息一声继续道:“今日既然胡首辅不喜,那我便只好拿回去继续吃灰了。”
作势欲要将那推到中间的茶饼收回,胡广急忙阻止。
正色道:“不瞒汉王殿下,二皇孙此前确实是让老朽丢了老脸,名声一落千丈,前段时日老朽的嫡子胡穗就因为在老街上抱怨了几句,便被陛下申斥,老朽心中却有怨言。”
“但...”胡广顿在此处,显得极其犹豫。
朱高煦见胡广一副便秘的模样,心中焦急不已,连声道:“胡首辅不妨直说。”
胡广满脸为难之色:“老朽忝为一朝首辅,盯着我的人自是不少,若因为此发难二皇孙,于情于理都是我理亏,老朽定然还会被满朝文臣所唾弃,所以我能做的有限,汉王殿下可明白?”
朱高煦茫然的点了点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着实懒得去想。
胡广沉吟道:“依老朽所见,今日之事虽然能动摇东宫,但损伤也不会太大,毕竟东宫可不止朱瞻埈一个出彩的皇孙,汉王殿下可别忘了还有皇太孙呢。”
朱高煦龇牙,他最不喜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的原因就在这,说话一顿的,跟你绕好大一个弯子,才告诉你该怎么办。
耐着性子问道:“胡首辅只管说,事情交由本王去办,必然牵扯不到您身上。”
胡广满意的点点头,低声道:“这里面还得加上一剂猛药,今日陛下不是去了大同镇吗,那便以此为突破口,去大同镇大肆宣扬朱瞻埈的身份,给他造势,让那些愚民知晓到底是谁给了他们现在的一切。”
“然后在其中添油加醋一番,将那二皇孙说的惨一点,以此鼓动他们哗变,裹挟民意,进京求情,陛下本就是个刚硬性子,就算平日再喜欢那个庶子,也必然心生不满。”
“接下来的事......”
朱高煦就算再傻,也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神色极为激动,赞叹道:“合该您坐着这首辅之位,果真智计无双啊,俺算是服了。”
胡广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朱高煦站起来躬身拜道:“今日得胡首辅之助,本王幸甚,往后便有劳胡首辅多加帮扶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胡广愣在原地,朱高煦那意思明显就是将他彻底绑在了汉王府的船上,而且还确有把柄在他手里。
心中一时很不是滋味,汉王虽然勇猛,但文治在方面完全一窍不通,这要是真的上位了,又是个如朱棣一般的好战分子,如今大明经过两代雄主的折腾,继续休养生息,再也经不起第三任了啊。
胡广谓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哪还有退路啊。”
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千金难买的‘龙团凤饼’。
胡广喃喃道:“本以为这汉王是个只知兵事的莽夫,对他少了些许戒备,没想到凭一团茶饼就给我套上了船,还真是不可小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