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讲。”
阎宗鲁起身叉手,恭敬回禀:
“摇黄劲卒,尽为赵南离所吞,犁庭精兵,皆为赵荣贵所收。此二人抚军大人恐已知其名。”
“哦?吞了袁武部伍的,居然不是杨展?”
“并非杨展,起码户口人头数、兵丁员额的大头,都不属杨展。”
李国英抚着胡须,一直不停地来回踱步,听毕沉吟着不住点头:
“又是这赵南离,赵娃子啊……若论川中劲敌,以肃王言,杨展第一,以平西王言,赵荣贵最劲,目下以本抚看来,这赵南离只怕是最难缠的了。”
“此人三年前还是西营一介小卒,蜀藩小小护卫,三年之下,便做一方割据之态,兵强将勇,不可小视之。”
“老大人所言正是。”阎宗鲁继续叉手回禀细情:
“赵南离不仅吞了摇黄劲卒,还要搞什么诉苦三查的改造,居然令那些走卒翻身,唾骂上官,全无上下分别,因之末将才不耐其苦,寻刘兄脱离。”
“若不早行,袁韬之果,即为末将之前鉴。”
李国英听到这,也不点头了,也不踱步了,又点指阎宗鲁:
“此言有理,你可将其如何做这三查细细讲来。”
于是作为当事人,阎宗鲁将所经各事的细节一一讲说。
听着听着,李国英又开始抚着须髯来回踱步,听到要紧处,不住点头,最后抚须微微一笑:
“不杀?一人啐了一口……有意思,那么阎总镇你这是不堪其辱啊?”
阎宗鲁立时面色忸怩,才坐下又起身抱拳:
“卑职真是不堪其辱,便得了活命,以后还如何有脸带兵。”
李国英又点点他,示意坐下,然后才点头说道:
“你说的有理,小卒子诟辱上官,全无上下尊卑,这赵南离颠倒纲常,实乃人间祸害,不啻于献贼。”
最后将两手一背,不再抚须踱步,站定后很有威仪地一挥手:
“既如此,阎总镇带同随行的兄弟,好生歇马待时,本抚便先行上奏朝廷尔等归附之功,日后必有重用,今晚抚衙设宴,先为二位接风!”
刘惟明、阎宗鲁一时间感激涕零,没口子地谢恩:
“多谢抚军老大人!”
“多谢抚军,多谢抚军!”
“抚军但有用某处,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刚投来的阎宗鲁更是大表决心。
将新降的二将送出,李国英抚须沉吟着,问一直随在身侧的那名白净面皮,上唇微髭、文质彬彬的六品青年文官:
“雪海,你看阎宗鲁所言如何?”
“以下官所见,不说其什么三查如何,赵南离得了这数万之众,只怕不久就要意在保宁,抚军莫忘去岁龙安三界沟之变。”
“老夫之意,也是如此啊。”李国英闻言点头。
“以本抚之意,即刻上奏朝廷,一则表奏刘惟明接应指引、阎宗鲁投顺,此二将归附之功,二则请发八旗大兵,速援西川,三则请平西王尽快还镇,南下收川。”
说毕了又问青年文官:
“雪海,你看此三事如何?”
“抚军大人,卑职以为,二三两事可奏而不可期,为今之计,还是要先行稳住成都的赵贼,更要探明龙安的动向。”
“你且言来?”
青年文官不卑不亢,一件件道来:
“以卑职观之,山西年来未平,诸王皆临其阵,姜镶虽然败亡,其余州府未定,便是日后平定,整兵歇马也需时日,只怕一年半载之内,大兵都无法南下。”
“平西王陕北战事顺遂,但若山西不定,班师无日,因此上表敬请平西王平定陕北后班师还镇,为第一要务。”
“平西王还镇,歇马没得数月,也难动兵南下。”
“我师不及之日,正当招抚为上,也为大兵南下做个先导。”
李国英听这条条入理的分析不住点头,最后询道:
“此言有理!那就遣人先往成都,探探赵南离的口风?”
“正该如此,抚军从谏如流,大善。”
“你我切莫客气,你看何人下书为好?”
“那个宋之琦的家中人,待在本府已逾数月,不是数言欲冒死往汉州探看吗?正好完其孝心,又替抚军大人您前往下书。”
李国英顿觉此计如心,捻着胡须点头大赞:
“好!雪海啊,你这巡按四川,到此不过逾月,即有此真知灼见,实乃朝廷大幸,也是我李某人的幸运啊!”
“抚军大人言重了,此本是浴分内之事。”
这位与李国英说话的青年文官姓郝名浴字雪海,因不打一秒,故号复阳真人,顺治六年当年的新科进士。
清廷此时四处缺官,及第后立时将之补为刑部主事,以六品御史衔钦差巡按四川,抵保宁不过一月,李国英已将之视为臂膀,信用远胜惠应诏、马化豹之流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