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离这副龟缩的样子,蟾儿知道指望不上,便厉声质问道:
“难道有人还想要我做小?南离,你别忘了,你给我一回又一回的文字中是怎样说起,别忘了你当初是怎样求得吕、樊二公为媒,别忘了你怎么扒我家墙头,别忘了为我爹如何照拂你,你又如何鞍前马后帮衬我爹,你们翁婿大义……”
媅媺一听,立时又炸了,啪啪啪拍着丰腴的大腿做伴奏,开始数落:
“好噻!要数根底!赵四郎!”
“当初你流落山中,是不是我请托人情收留你娃入营?”
“当初你带着三五个烂人、七八条破枪、一两匹老马,是不是快饿死在路上了还找不到饭辙,我为你才女扮男装!?”
“当初你无处容身,是不是撑着我的面子,你才进得了邛州城??”
“赵狗子,要数根底,你是忘—恩—负—义!”
蟾儿听到这里,张大了小嘴,开合几下,竟未能接上茬儿,毕竟很多事她也是今日真相被打破了才知的。
南离捂着脸缩着头,其实也在盘算:
看来双方的核心利益之争,经过一个回合的文的武的交锋之后,眼见谁也奈何不得对方,然而少女心思中虽然自己还未明白察觉,却已经暗暗各自由独霸而退后一步,似乎产生了一丝共存的可能。
但是真的要共存的话,无疑还得要分出大小王才行。
眼看争执不下,互不相让,根本无法开解,南离只好一脸懊丧地起身,满面的羞愧悔恨,闭目向天,狠狠摇了摇头,自顾地向房梁感叹:
“一众兄弟中,我以最能解人心思而自居。”
“上下川南,成都府,川西、川北以至汉中,不管面对哪个,我赵南离从未退缩为难。”
“我自号持一,过去只觉最难的,就是乱世中持一初心,因此以持一为号,时时警醒自己。”
“到今日,我才知道,很多事,不是能够逃避就解决的,逃避来去,这难处越滚越大,终致无以为继……”
摇头感慨痛悔一番,惭然地先转向蟾儿:
“蟾儿,有些事,是我不该,我向你认错,战乱年月,有时真的身不由己,若我变心,是我不忠,禽兽不如……”
懊悔无以地表白毕了,又转向媅媺:
“媅媺,是我救了你,可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日,咱们的恩义,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若我弃你,是我不义……”
最后仰天一声叹,慷慨激昂:
“今日里,要怪,都怪我赵南离犹疑不定,不能早做决断,到了此时,生为男儿,不能为两全之策,对蟾儿你不忠,弃媅媺于不义,既然如此,要这堂堂七尺之躯,不忠不义,生于世间何用?”
说罢,一回身,“呛啷”一声,从墙上把挂着的镇宅宝剑就给拉出来了!
“蟾儿,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媅媺,纵在阴间我也护你平安!”
“咱们就此了断了吧!”
说罢,一回手,就将寒光闪闪的宝剑向脖颈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