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坐坐吧。”
南离向和尚点头微笑,有僮儿送来一只蒲团,便也进亭中坐了。
“华阳侯之心,老衲尽知,然则该当如何,还要四郎一起参详。”
和尚一口一个四郎,叫得南离也是无奈,只好应承着顺着茬儿接。
“不知岳父大人为何生出了退隐之心,如今上川南局面安定,隐患亦除,正该是厉兵秣马,报效朝廷的时刻,岳父大人是否有何隐忧呢?”
杨展眼皮半睁不睁,懒懒散散地,答非所问:
“此行嘉定山川,观感如何?”
“山河大好,社稷堪危啊!”
“山河大好,不若往昔,如今你们年轻一辈的的江山社稷啦……我老啦,该歇歇啦,含饴弄孙,不是挺好……”杨展慨叹一番,开始淡然地讲起自己的苦心:
“万事皆有定数,有因才有果,不是我识人不明,怎会有犍为之祸,便是识人为确,又有内外之别,昔日相助李鹞子,便多有非议,只言辛辛苦苦种的地,白花花的流水银,都去白送了外人。”
“如今再有犍为之变,唉,若还如此下去,只怕有日祸及子孙啊。”
“今日之退身,也是为子孙修德。”
南离闻言微微一愕,转瞬便即宁定,也没说别的,只是顺着杨展的话头往下接:
“若岳父大人有心向佛,便可于府中置一禅院,以为禅修之所,日常之余,尽可静心养性。”
杨展点着头,神色中带着些落寞,淡漠地应着:
“嗯,持一所言,甚好……甚好……”
南离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岳父大人,小婿将行,还有一言,万望岳父大人静听。”
“哎呀,南离啊,怎么还越来越客气了?”
“因为小婿正是有求于您,不客气不行啊。”
“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杨展这时,被南离一作求恳之态,反复了几分豪迈之气。
“西营西将,小婿自觉难以应付,若岳父大人执意归山,川北局面小婿尚且应付不得,怎能腾出手来支吾四将联手。曾英之例,就在眼前。那时,嘉定的故旧宗族,危矣!”
“唉,我这做长辈的,也不担心别个,出了这一回事,只觉人人啊,看我……”
杨展说着摇摇头,才四十五六岁的容颜似乎已经开始苍老。
“唉,我这老脸啊,还有什么颜面做上川南的主。”
见杨展不接茬儿,南离将盘坐改为跪坐,双手撑地,倾向杨展身畔,诚挚地恳求道:
“以小婿之意,别说上川南,就是成都,也得您老人家帮助指画,否则,没得您的襄助兜底,小婿面对吴三桂,如何放得开手脚。”
“世子在邛州三载,为何不能称监国,不就是没有您的支撑。如今内外交困之际,便是以秦藩或蜀藩为号召,谁也离不得您的支撑!”
“你这话么,也有道理……”杨展这才再次抚过须髯,点点头。
“小婿还有一言,便是您觉有宵小无知之辈,座您因识人不明而致犍为之祸,毕竟大变已过,您再怎么识人不明,不是还识得了二叔与咱,再怎样,也不过是两相抵消了。”
“嗯,有理。”杨展又点点头。
“您一旦剃度做了和尚,璟新与我,谁能拢住您的那些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上川南的人心就散了!”
“果真如此?”
杨展貌似迷茫的面色似乎重新焕发了神采,南离赶紧再加把力。
“正是如此。还有一则,您觉是损了威望,小婿却以为,便有些许折损,有一事发起,翻手覆手之际,您的威望便可重上云巅?”
南离说着,向前跪蹭了两小步,已经贴近了杨展耳畔。
“哦?有此效用?你来说说,是为……”杨展声色不动,只将头微微侧向南离。
“……何事?”
“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