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浑人……
好比皇帝即便狗屁能耐没有,那些朝廷大臣也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船上的韩羽似模似样打个唉声:
“完了,连泡都不冒了,可是……真淹死了,这咋子与镇帅交待噻?”
昌虎嘿嘿一笑:
“先见樊老大人,樊老大人自然会有交代。”然后脖子一梗,自己给自己圆话儿:
“不管怎么说,反正咱把人送到了,虽然是死的。”
犍为到宜宾,有二百里水程,顺风顺水一日夜便可抵达。
次日上午,韩羽、昌虎哥俩拜到樊家老宅,有樊曙引着,见了樊一蘅行过礼,便互相推诿着,想要交差。
韩羽呈上南离的书信后,先是昌虎禀报往来情由:
“此来除了禀告犍为平乱情形,主要为的将李乾德李大人送过来,我家镇帅有言,毕竟一方总督,须得请您与吕公商议发落。”
樊一蘅一听一皱眉头:
“哦!?把李雨然送来了?我发落?”
心说赵南离你小子可真行,少年狡猾说的就是你,哦,把烫手山芋扔给我了,你不想沾血,甩给我这老头子,我能怎么办啊?
赶到这了,也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
“李雨然何在?带上来吧?老夫与之谈谈。”
“不过……这个,有点难说,这事……”昌虎就推三阻四、难以启齿的。
“怎么还难以启齿了?路上你们殴击恚骂了不曾?”
“这可没有,我们恭敬的不得了。”昌虎紧拨愣大脑袋。
“好啦,曹家小子你也别说了,推三阻四的,韩家小哥,你说说是咋子回事。”
“启禀老大人,一路都还好,只是,不想中途李大人失足落水,这个……没救过来。”
“失足……落水……??”樊一蘅一听,苍老的面容都快扭成了一朵麻花。
“这里还有李大人的遗表,好在是保住了,不曾沾得水。”韩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摞纸张来。
“这是什么?”
“是李大人遗失行李,着落我等为之寻回的清单。”
“这不是李雨然的笔迹啊?”樊一蘅眯着眼一扫就看出不对了,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银手镯八对,金手镯四对半,外长绸衣一捆八件的。
“这是滕稿,亲笔原稿在我们镇帅手中。您看这里,这是他的亲笔花押,这里还有他的印鉴。”
樊曙在旁递上一副水晶的老花眼镜,樊一蘅戴上后,从价值不菲的水晶老花镜上面眯着眼睛盯着昌虎、韩羽来回打量,意味深沉地哼了一声斥道:
“看你二人神态,哼!看看你两个那漫不在乎的样子!定是你二人弄鬼,故意害死李大人。”
“老大人,实在是冤枉啊。”
韩羽一叠连声地喊冤,曹昌虎就给解释:
“老爷爷您放心,我们哪儿是那种人啊?我家镇帅千叮万嘱务必将李大人送到宜宾,如何处置,自有樊公定谳,还令我等将李大人遗失行李清单携带,以备日后查找整齐送归宜宾,都这般体贴细致了,怎会相害李大人。若害李大人,又何必这般麻烦?”
樊一蘅说着话,听着曹昌虎嘚啵嘚,一页一页地扫视这份清单,扫视一张,又从眼镜上盯着韩羽、昌虎哥俩看一眼,看一眼再扫一张,韩羽、昌虎哥俩躬身叉手不出大气,结果老爷子最后“啪”地一拍桌子:
“李雨然的遗物,就剩了这几页纸?不用说老夫也看得出,定是你二人玩忽职守,看护不周!”
“小的等知罪,请老大人降责。”二人赶紧打躬,低头表示领罪。
樊一蘅抖着手中厚厚的一摞纸,显是气愤已极,在旁的樊曙赶紧为樊一蘅捬背劝说:“祖父,息怒。”
韩羽偷偷向曹昌虎看一眼,结果昌虎也看他的呢,俩人一对眼神,昌虎一挑眉毛,俩人异口同声:
“老大人息怒,实是吾等无能。”
樊一蘅也没招,闭目平息片刻,稳了稳气息,才狠狠抖了一下手中的清单,怒斥道:
“国难当头,李雨然如此贪枉,老夫自当上表参奏,然则朝廷的二品大员,坐个船都能淹死,你两个杀才,行的是啥子看护之责?”
“小的知罪了,请老大人处罚。”
“回去禀上你家镇帅,就说老夫有言,汝等二人,玩忽职守,致大臣失足溺亡,该罚!当罚俸半年,官降一级,尔等二人可服?”
“服,服!”韩羽不多话,就一个服字,昌虎还在嘚啵嘚。
“老大人您怎么说就怎么是!您看我跟您孙子差不多大,还能有啥不服地,是不是啊,樊曙兄弟……”
侍立一旁的樊曙翻个白眼,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