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酒碗,舞蹈而入大堂,唱的大概是祝酒贺寿一类的歌词,整齐而嘹亮。
唱到最后齐齐吼一声:“呦吼——”
噗通!
一齐跪地,将酒碗高举过头,用汉话唱诵,先祝定西伯大寿,再祝杨展高升,然后一声令下,将酒碗顶在头顶,跪爬向杨展、袁韬,还有南离这边。
这个酒,躲都没法躲了。
眼见得袁韬举起一名汉子的酒碗一饮而尽,跪在杨展面前的是三名汉子头顶酒碗。
这三碗酒下去,没片刻,杨展打晃了。
然而,南离不知的是,最高潮还没到来。
一阵哞哞的号角响起,这是西南边疆山中才能常常听到的铜嘴水牛角号声,然后就见一排光着膀子的苗蛮壮汉,手捧牛角杯,边歌边舞,鱼跃而入,最后,是一名俏丽曼妙的苗家少女。
南离眼神也已经有些迷离,但他想起来一个人,王命臣。
因为这场面他在二郎坝见识过了,二郎坝人家王祥家敬牛角酒的全是一群露胳膊露腿的苗寨少女,你这先弄一个排又高又胖的大老爷们是啥子意思?
王命臣是王祥麾下的前锋总兵,曾经奉命驻守顺庆,随赵荣贵上复保宁,后来武大定南奔,湘九口袁韬大败,王命臣也被李国翰也打个稀里哗啦,他有溃散的苗蛮土兵,被裹进了袁韬营中。
按苗寨风俗,这个牛角杯你一接,这满满一角酒就都是你的了,不喝完不能放下,否则不敬不吉。
杨展哪里知道,被苗家少女跪地奉角,就已经飘飘忽忽,不由自主接过一角来,在县衙正堂里三层外三层的起哄声中,只饮下半角,刚要歇口气儿,就已经天旋地转站不住脚。
而南离那边被四名苗疆壮男围住,一角碰一角,先干为敬,咕咚咚咚,如同喝凉水一般。
别说酒,就是凉水也没这么多,本已醉眼迷离的他,努力扶住桌案,看了袁韬一眼。
此刻的袁韬,已经不见了在杨展面前的嗫嚅畏怯,站直他细高的身躯,沉鸷地盯着踉跄间被兵将相拥于正中,软软搭着苗疆少女肩膀的杨展。
再想看李乾德一眼,李乾德已经不见了,整个县衙大堂被袁韬的部将挤得满满的,那边拥着杨展,这边挤住了南离。
柴火儿与一众宝和寨少年都被挤散了,正拼命往南离身边挤回来,至于雷震,已经被挤出了大堂。
喧闹声声中,南离觉得自己似乎魂魄都已被抽离出来了,整个大堂中,忽而人声鼎沸,忽而充耳不闻,围着自己的人群,忽而挤得无法转身,忽而又离得自己好似远远的抓不到。
南离知道,自己还是醉了!
武大定呢?!
他努力转头寻找,终于看到在隐在人群中不显眼处的武大定,他正一脸狞笑,手按刀柄。
也不知谁高喊了一声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啪嚓”一声是谁摔碎了什么。
围着杨展的欢呼的苗蛮少女、各营部将,似乎拥挤间撞倒了杨展,很自然地,竟那么顺溜的,似乎就那么理当如此的,有人开始各自按住杨展的手、脚……
南离努力想冲过去,四条苗蛮大汉挡住了他的去路,好似好整以暇的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般的,看着这个醉步趔趄的软脚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