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这个新家以后,果然得到的待遇与金兵无异,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想到官家还住在破草屋里忍冻挨饿,比自己境遇远为不堪,张伯奋便坐立难安。在帐中悄悄与大家讨论如何营救,众人想出过几个方案,但无不是异想天开而被一一否决。想逃出金营都希望渺茫,更别说穿越那山上重重的关卡了。
帐外金兵分成两批轮流看守,平时门也是上锁的,只有送饭送水才被打开。而完颜京也不时会亲自或派人前来查看清点人数。
这晚众人正进入梦乡,李恕却听到外间有车停下的声音。“各位辛苦了,小王爷特意让奴婢送酒来慰劳大家!”却是一个女子在说话。
看守一阵欢呼,领头军官认得她是完颜京身边的婢女,便问:“小王爷怎么派你一个女的来?还这么晚了。”
使女道:“这不是宋国使臣张邦昌刚押送金银来到大营,还带来了一批城内最好的御酒,小王爷便命奴婢送来给你们品尝。想各位看管犯人甚是辛苦,慰劳一下让人人都能喝到这难得的美酒。”
看守们笑道:“还是小王爷对我们好呀,在他手下办事,兄弟们别提多有福了!”随后便是搬运酒坛的声音。
这一番吵闹将帐中多数人都吵醒了。一个声音大叫道:“别光顾着你们喝呀,给老子也来一坛!好久没喝汴梁的美酒了,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说得大家都乐了。李恕一看,不正是熊烈在大嚷嘛!
张伯奋道:“既然是他派人送来的,想必也会分我们一些的,你急什么?”
使女也听到了帐内的话,跟着笑道:“小王爷这回特意吩咐过了,一滴酒也不能给他们喝,因为是囚犯,有水喝就不错了!”
这一说引得看守们哈哈大笑,立刻有人道:“就是,看小王爷平日里对这些人这么好,我们都心里不服,这哪是俘虏呀?明摆着当客人来供着嘛!真岂有此理!幸好这次没他们的份,我们定要喝个痛快,馋死他们才叫爽呢!”
使女道:“说得没错,大哥们尽管喝,不过千万别醉了,误了正事可要掉脑袋的!”
“姑娘放心,我等自有分寸,不会醉的。”军官说完,便又对众道:“每人只许喝一碗,等交接的人来了才许你们再喝个痛快。”
众人齐声应诺,纷纷倒酒传递着喝了起来,果然皆干了一碗后便擦嘴不喝了,但嘴里无不在感叹是难得的琼浆玉液。这时帐门打开,使女出现在了门外。只见她朝帐内看了下,随即关门去了。临走时不忘再次叮嘱:“小王爷说了,不能给犯人喝,他们只配喝水,你们接着好好看守吧!”
军官道:“放心,这么好的酒我们自己喝都嫌不够,怎么肯舍得分给他们呢?”说得人人又都笑了。
“奶奶的,这完颜京怎么一下变得这般小气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他不高兴了,以致现在好处都没了?”熊烈问道。
李恕道:“他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而且这回说的话也不象他平日作风,真是令人费解!”
王伍道:“说不定明天我们又要被赶回那地牢里去了!”
“管他呢,不给喝就不喝,老子还不希罕呢!明天就算拉老子去砍头也不怕,还是趁早睡觉要紧。”熊烈说毕倒头又睡,马上响起了沉重的打鼾声。
王伍摇头笑了下,也跟着躺下了。帐外飘进来扑鼻的酒香,大家都只能干咽口水,纷纷睡觉。
过了不知多久,李恕正迷糊之际,忽然隐约听到说话,睁眼便看到张伯奋在轻轻叫唤自己,刚想问时,却看他在打手势,指了指帐门。
李恕回头侧耳听去,静夜中只闻外间传来细微开锁声,令他忍不住一惊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