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陈白桦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大大超出了陆千山的想象,师生们对这位来自省城的美丽女教师充满了敬佩和喜爱。个别女生甚至按照陈白桦的装束来打扮自己,尤其是一位叫佩莹的女生更是有事没事就扎在陈白桦的办公室里,听陈白桦讲述省城里的新鲜事儿。看到她们一个个对新事物充满了好奇,陈白桦就组织她们练歌曲、排话剧,将学生们的课余生活调剂的丰富多彩。
陈白桦也时不时的到水萍家里去看望她,随着月份增加,水萍开始显怀了,行动已不似之前那么方便,但她依然不改劳动人民勤劳的本性,每天忙着养鸡喂鸭,将家里家外操持的干净利落,从不让陆千山为家事分心。而陆千山依旧是大半时间都住在学校,隔三岔五的回家看看。水萍对此从不说什么,她已经相当知足了,守着陆千山这样有情有义又有文化的男人,已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
闲暇时,水萍开始为即将出生的宝宝做鞋子和衣服,做了一件又一件,估计孩子穿到两三岁都不成问题。私底下她也在寻思,如果这胎是个男孩就好了,就能给陆千山传宗接代了。她将这个心思无意中透露给了陈白桦,陈白桦劝她不要多想,男孩女孩都一样。她就想,如果真是个女孩,那就将她培养的像陈白桦一样优秀。
其实,她的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这种担忧只有她自己知道,而且难以启齿。自从那晚之后,陆千山便再没碰过她,即使偶尔回到家里,也是以怕影响了孩子为由和她分房睡。她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在经过了那晚之事后,她对夫妻生活便有了生理和心理上的渴望。
在陆千山面前她是自卑的,尤其是陈白桦来了之后,她更是相形见绌。凭着女人的敏感,她能感觉到陆千山对陈白桦的喜欢,他眼神中对陈白桦的那种呵护和小心翼翼,让她心里一阵阵发酸。但她不会表露出来,她拿啥跟陈白桦比呀,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和陈白桦比。虽说是自己和阿爸救了陆千山的命,但这人命关天的事儿换谁遇上了都会出手相救的。所以,即使有些难过,她还是非常喜欢陈白桦,在他心里面,只要是陆千山喜欢的,她都喜欢。潜意识里,她盼着陈白桦常来家里坐坐,这样陆千山也能常回来,甚至有时候陈白桦一个人来她也开心,她觉得只要离陆千山的朋友近一点,就好像离陆千山更近了一些。
当然,她也有冲动的时候。那是一个寻常的上午,在屋外和几个媳妇婆子唠嗑时,马家媳妇突然说早上她和丈夫去学校拉粪时,看到陆千山拉着一位女教师的手,离得远也没看清她们在做什么。听她这么一说,其他婆子媳妇当下就炸窝了,水萍心里一紧,但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些婆子媳妇看她无动于衷,直替她着急,让她赶快去学校看看是怎么回事,王三媳妇还一个劲儿的打听那位女教师的长相。水萍从她的描述中知道她们说的不是陈白桦,就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出了这事儿,心里总归是不舒服,因此,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动了去学校看看的心思。
吃过午饭,水萍也顾不上休息,她找出前几天给陆千山做好的棉马夹,想以天冷送衣服的借口到学校走一趟。本来她是想等陆千山回来再给他,但此刻她需要一个去找他的理由,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说实话她内心是忐忑的,自打陆千山到学校任教以来,她从未到学校去过,她怕她去了给陆千山丢人,毕竟学校里的教师和学生都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她一个粗鄙的渔家女到了那里恐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但今天马家媳妇看到的那一幕让她内心不能平静,是死是活她都要去探个明白。
她对着镜子将自己拾掇了一番,编好的辫子上特意别上陆千山给她买的那朵花。平心而论,水萍的长相在方圆十里还是数得着的,即使现在怀了孕,也不像一般女人那样发福变形,反而有了一些成熟女人的风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萍稍稍有些欣慰,这样的自己还不至于给陆千山丢人吧。
临出门时,她突然想起前几天还给陈白桦做了一个暖手的袖笼子,就转回身去拿上,这样她感觉自己去学校的理由就更充分了一些。她给自己打着气就出了门,也没有雇车,从小吃惯了苦的水萍不愿意花那个冤枉钱,即使现在条件好了,她也不能浪费一分一粒。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水萍就来到了女子中学的门口。看着气派的门楼,她有些紧张不敢上前,就在门口踱来踱去。门房也看到了她,以为她是哪位学生家里的仆佣在等小姐回家,也没在意。但看到她焦急的神情和隆起的小腹,便觉得奇怪,谁家里会派一位怀了孕的仆妇来接小姐呢?况且经常来接学生的那些下人他几乎都认得,这位还是眼生的很。于是,他就上前问她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