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军欺人太甚!”
“我等弟兄死了多少,都是这些叛贼害的!”
“就是!如今我等得了胜,尔等反倒帮起了叛贼!”
田彬拦着自己这边的人,听着那些军士骂骂咧咧,气不打一处来。
同是官军,平日不觉得有何差别,一起做事就能看得明明白白。田彬恨恨地想,军纪涣散,无法无天怪不得开战不到半月就差点丢了东都。
正待回骂过去,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却见是元煜和龚铭都来了。
听了双方的禀报之后,元煜看向龚铭,似笑非笑,“叛党已经羁押,这城中剩下的都是平民,万一传出官军打劫的名声,只怕有损天威。”
这话里软中带刺,龚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些军士,往常在京畿都是纵惯了的,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总要维护着些,往常有些违法之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遇到这位殿下,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时候。
“弟兄们也是义愤,失了章法。”他干咳两声,即刻正容喝道,“都给我回去!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军法何在!王法何在!”
众军士听得他这般一吼,虽不情愿,终还是乖乖列队,被将官带走。
不远处,两名军士带着一个神色惊疑不定的人过来,元煜看去,只见他穿着官服,却衣冠不整,脸上也带着青紫,一看就知道方才与人动了手。
“殿下,”军士道,“方才有人劫掠民宅,此人去劝阻,被打了。”
元煜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他,虽小心,却目光倔强。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元煜问。
那人道:“我乃彭城府府吏,姓葛名昆。”说罢,似乎犹豫了一下,朝元煜拱拱手。
元煜颔首,让军士去请军医来,给他医治。
“彭城府中还有多少府吏?”他问。
葛昆没答话,警惕地看着他。
元煜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禁笑了笑。
“你不必惊慌,去告诉那些府吏,城中一切照旧,他们可回到官署中维持日常庶务,不但俸禄照发,每人还配上两名军士护卫。”末了,元煜道,“就说这是朔北王说的,如有不实,便来找朔北王。”
说罢,他让手下将官将此事安排下去,低喝一声,策马而去。
田彬跟在他身旁,未几,回头,毫不意外地瞥见那人惊愕的神色。再看看龚铭,那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又只得照办的模样,真当解气。
心中骄傲万分,这世上,若说谁能耍威风耍得趾高气昂又能收服人心,那就是他们殿下啊!
元煜却没有再管许多事,一路奔驰出了城,回到大营。
“可有什么信件?”他问侍从。
侍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道,“禀殿下,今日还没有。”说罢,讪讪地补充道,“殿下,我等行军乃是机密,上回给使者留的去处,还是洛阳。”
元煜想起来,确是如此。
“此后行军不是机密了,信函一律送到大营来。”他吩咐道。
侍从应下。
元煜将左右摒退,在榻上坐下来,靠着凭几,忽而觉得这帐里空空的。唇上的伤口早就好了,可他还是习惯地用舌尖舔了舔。
心不禁神游,那只小兽,现在在做什么?
中山国的王宫里,初华正在给睿华演示新制的小丸,突然,鼻子痒痒,哈啾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睿华问,“着凉了?”
初华忙摇头:“不是。”
睿华看她确实无恙,微笑,看向她手中的小丸,“你方才说,这个要怎么用?要点火?”
“正是。”初华回神,接着道,“这是为夜里特制的,你看这根线,就是药引子,点着了,看它要烧到尽头,就对着敌人抛出去。”
“为何是夜里?”一旁的曹女史好奇地问。
“逃命啊。”初华一本正经道,“如果夜里逃跑,后面有追兵咬着,这可有大用处。”
曹女史露出懵然的神色,另一边的暮珠啼笑皆非,小声嘟哝,“瞎操心。大王哪里用得着夜里逃跑,以为是你么……”
睿华却忍俊不禁,道,“如此,试来看看。”
初华得了他的鼓励,兴致勃勃。先将引线点着,火花嘶嘶地烧起来,未几,初华用力扔出去,只听“啪”一声猛响,火光爆开,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喵!”将军一下蹿到睿华的怀里。
初华看着那腾腾的烟气,忙让侍婢扇风,将它扇走。
“看见了么。”她得意洋洋道,“这响声和火光,能把敌人的马惊得发癫;这浓烟,能让敌人暂时看不到你。”说罢,她遗憾地说,“我往里面添一些迷药,应该能够药倒一片,可惜,无人愿意让我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她身后的几个内侍和宫人神色微变,目光戚戚然。
暮珠不以为然,道,“这小丸有个不足之处,要是用的时候风向是朝着自己的,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初华道,“我用过那么多次,从来没被风吹回来过。”
“万一呢。”
“傻子才有万一。”
“你说什么……”
这两人近来每日以斗嘴为乐,睿华无奈地笑笑,看曹女史一脸想劝又不好劝的样子,刚想说什么,却见一名内侍匆匆走过来。
“大王。”他行个礼,将一卷诏书呈上,“这是刚刚送到的。”
睿华讶然,将诏书接过来。
“这是何物?”初华瞥见,停下嘴仗,凑过来。
“陛下的诏书。”睿华将上面的字看完,淡淡道,“朝廷平叛得胜,陛下要庆功,诏我上京。”未几,他看看初华,“你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