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来者不拒的人打打歪主意也实在是正常得很。
想到元煜,初华不禁又陶陶然,还是元煜好啊,不喜欢的不吃,大馒头也不吃……越想着他,她就越下定决心,如果过几天还没有消息,她就开溜。疏勒城比姑墨大多了,她不信找不到能够带她去中原的人。
但无论她怎么装忙,安色伽终究是一个有闲的人。
一天傍晚,初华摆弄到了太阳落山,安色伽也没走。看她终于停下来,安色伽一笑,又是让人掌灯又是让人备宴,兴致勃勃。
月亮在外面挂着,微风送来花园里的阵阵香气,琴声缭绕,纱帐拂动,明灯荧荧。安色伽倚在绣墩上,单薄的丝衣勾勒出健硕的身形,手里拿着一只琉璃杯,深红的葡萄酒在里面透着光。也不知道是酒太浓还是天太热,初华坐在对面,被安色伽盯得不太自在,忙转开头去。
安色伽浮起笑意,喝一口酒,侍女见他杯中的酒上了,忙要给他添上,却被安色伽止住。
初华看着琴师拨弄箜篌,发现安色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榻上坐下来。她忙往旁边躲开,瞪着他。
“怎么了?”他若无其事地问,说着,笑笑,“我这几日有些忙碌,没来陪你,实在失礼了。”他亲自给初华倒了一杯酒,“这酒是我的庄园里酿的,不醉人,尝一尝。”他离她很近,长腿交叠着,倚在绣墩上,与坐榻的扶手构成狭小的空隙,把初华锁在其中。
微风中,有一股甜甜的香,不是那玫瑰和蔷薇,也不是葡萄酒……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又像是最好的墨玉,光润照人……
安色伽看着她的唇,似乎十分柔软,不禁低头……
突然,他被用力地推开,水晶杯里的酒泼出来,洒了他一身。
“你……流氓!”初华红着脸,从榻上站起来,气鼓鼓地瞪着他。
安色伽看着她,又看看自己那身被酒沾污的贵重衣服,扬扬眉,却没有生气。旁边的侍婢连忙要帮他擦拭,安色伽却挥挥手,让她们下去。
“真是个有趣的女子。”他翘着长腿,声音悠悠,毫不讳饰道,“与我共膳调情,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呢。”
“我又不是她们!”初华冷冷道,“你要的火器我给你做出来了,你也要守诺,让我回中原!”
“当然。”安色伽一口答道,神色不改,微笑地缓缓道,“不过你不考虑考虑么?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还能给你。夏初华,我说过,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冒险,也不会吵架,这几天你都看到了,我会是个最好的情人。”
初华听着这露骨的话,耳根发热,正要反驳,突然,走廊传来一个匆忙的声音,“主人!”
望去,却见管事急急跑过来,对安色伽道,“主人,王子来了!”
沙苏来得十分突然,带着一干侍卫直接闯了进来。
管事来禀报的时候,安色伽已经能听到那带着几分酒醉的嚷嚷声。
管事神色不定,对安色伽道,“主人,只怕来者不善,是否……”他的手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安色伽却神色镇定,摇摇头,微笑,“他还不敢。”说罢,却看向初华,抱歉地一笑,“只怕要累着公子陪我见见贵客了。”
初华讶然。方才听到管事报王子的名号,她就知道了来着是谁。那个叫沙苏的王子,侍女不是说他很讨厌安色伽么?
夜风和缓,陡然添了几分让人不安的味道。
沙苏喝了些酒,走进来的时候,初华能闻到一股酒气。他与安色伽的年纪不相上下,却已经有些发福,看上去比安色伽老态许多。
“我出城打猎,回来晚了,”看着地上跪着的安色伽和一群仆人,沙苏慵懒地笑着,手里敲着一根马鞭,趾高气昂,“路过卿这宅院,听说修得跟天神家里似的,便来看看。”
“殿下光临,臣寒舍生辉。”安色伽和气地答道。
沙苏好像没听到似的,四下里打量打量,过了会,才让他们起来。这时,他发现了站在安色伽身旁的女子。她虽然穿着西域女子的衣服,五官却与西域人迥异。
沙苏露出讶色,道,“我近来听说,卿新得了美人,天天在一起不肯离开。”说着,他唇角勾勾,“原来是个中原人么?”
初华听不懂他说什么,眨眨眼。
“正是。”安色笑道。
沙苏打量着初华,见她虽然不如西域的美人艳丽,却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你贩马贩多了,闻惯了马粪味,口味也变了吧。”沙苏轻蔑地说,身后两个近臣听着,发出讥笑的声音。
安色伽毫无恼色,一笑,宠溺地看看初华,伸手搂过她的肩头,“殿下说得对,臣确是对她着了迷。”
初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蓦地见安色动手动脚,脸色一寒,却听安色伽低低道,“配合些,否则你我都没好事。”
感到怀里的人僵住不动,一抹深深的笑容浮上安色伽的脸,更显柔情。
沙苏看着他们二人,高傲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明日我迎接鄯善王和公主,你就带着这位美人来赴宴吧。”他的眼睛里闪着恶劣的光,“让众臣都来看看,阁下的美人长什么模样。”
安色伽看着他,片刻,按着初华一道行礼,“臣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