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上,上大夫胶鬲目光坚定,胸口存着宁死也要直谏的忠勇之气,迈步走上了楼阶。
黄娘娘惨死,其宫人何其无辜,倘若让帝辛大开虿盆酷刑,往后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会遭受其害?
胶鬲已心存死志,倘若帝辛再不悔悟,他便从这摘星楼下跳下去,以死明志!如此到了黄泉九幽,他也无愧见到丞相商容,更无愧见到商朝先祖。
血气上脑,胶鬲每上一步台阶,心中的浩然之气就盛一分,等踩到摘星楼最后一阶台阶时,他已无所畏惧!
胶鬲壮烈、坚定,期许,还有一分悲凉的目光穿过摘星楼的层层楼栏,落在上蹿下跳的帝辛和妲己身上。
“......”
胶鬲鼻息一滞,一腔的热血如海河决堤,骤然溃散。
“救驾!快救驾!陛下坚持住!臣来了!”
从一脸懵逼到一脸震惊,清醒过来的胶鬲挥舞着牙笏,冲到了正持剑劈砍毒蛇的帝辛身边。
胶鬲忠肝义胆,不顾自身安危,挡在群蛇之前,楞是凭一己之力护住了帝辛。
在帝辛身后,是不敢动用妖力,只能躲在帝辛身后的妲己。
不知为何,在胶鬲出现后,所有进攻的毒蛇忽然停止了攻击,静静的呆在原地,不停吐着舌信。
数息过后,群蛇绕过胶鬲等人,伴随着嘶嘶声,顺着楼阶游离了摘星楼。
帝辛心神微松,群蛇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密密麻麻的观感,实在让人不适。
看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胶鬲,帝辛内心甚慰道:“爱卿护驾有功,实乃朕之肱骨。”
胶鬲收拢心神,恭身道:“此乃先祖显圣,非臣之功。”
“先祖显圣?”帝辛疑惑的看着面色肃然的胶鬲。
“陛下让万民交蛇,欲施酷刑,行暴敛之政,民心有怨,今日群蛇不咬无辜宫人,反攻陛下,实乃万物有灵,先祖训诫。蛇见臣自退,乃是知晓臣非险毒暴虐之人,所以才不攻于臣。”
“此乃警兆,陛下当做思醒,勿要再听信奸佞之言,应即刻改恶从善,亲贤远色。”
说罢,胶鬲双目憎恶的看向妲己,显然最后说的色,指的就是妲己。
“好匹夫!孤念你护驾有功,要嘉奖于你,你不知君恩便罢,竟还敢侮谤圣君!”
高抬龙凤剑,帝辛怒不可遏的看着胶鬲。
胶鬲凛然不惧,直视帝辛,问道:“臣官居谏议,向陛下谏言乃臣本份,陛下若要因此诛臣,臣虽死不瞑目,但也无愧于民,无愧于我朝先贤。”
“反倒是陛下昏暴之名加身,可还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祖!”
“住口!”
帝辛一脚将胶鬲踹出丈远,强忍杀意道:“孤念你今日舍身护驾,便不拿你问罪,若你再敢口出不敬,孤绝不饶你!”
当即,帝辛就命左右将胶鬲架出了摘星楼,眼不见为净。
目送胶鬲远去,妲己眼含讥讽,心道迟早要把这老匹夫炮制成灰!
不过她现在有更为痛恨之人还活在朝歌,暂时却没有心思去收拾旁人。
抚慰帝辛一番,妲己计从心起,向帝辛说起了建造酒池肉林,以及鹿台一事。
帝辛看了妲己提前备好的鹿台图样后,甚为惊奇,观看半晌后,帝辛问道:“此台功成浩大,该命何官督造?”
妲己嫣然一笑,声音柔而含媚:“此工须得才艺精巧、聪明睿智、深识阴阳、洞晓生克之人才能督造,以妾观之,非下大夫姜尚不可...”
......
官居下大夫便会得御赐官邸一座,陈沐也不例外。
两日后,金府后宅。
陈沐看着驾着遁光落到院中的姜子牙,疑惑道:“师叔为何如此慌张?”
刚借水遁从王宫逃出的姜子牙无奈道:“商王无道,不听忠言,想要我为他爪牙,驱使众民劳役,建造供他享乐的鹿台,我忠心直谏,他非但不听,反要将我碎尸万段,无奈之下,我只得借水遁逃离。”
“师侄,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妲己与琵琶精本就蛇鼠一窝,今日之事,实是那妖孽早有预谋!”
有些歉疚的看向陈沐,姜子牙说道:“师侄当日助我,必然也被那妖孽记恨于心,依我之见,师侄不若弃了官位,与我一同去往西岐,静等天命所归。”
默然片刻,陈沐摇头道:“师叔暂且先去,我还有要事在身,此时却是离不开身。”
“师侄有何要事?”
陈沐稍作思索,随即嘴唇蠕动,朝姜子牙传音透露了一些内情。
“在大商做内应?”姜子牙惊愕的看向陈沐。
“嘘!”
陈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此事师叔记在心里就好,切莫对他人言说。”
“待将来师叔发迹,师侄说不得还能助师叔一臂之力。”
姜子牙内心大为触动,难掩激动之色。
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姜子牙朝陈沐拱了拱手,一切言语尽在不言中。
陈沐呵呵一笑,对姜子牙拱手道:“师叔保重!”
“师侄亦要保重!”
目送姜子牙架遁光离去,陈沐转身看向了房檐。
此时房檐之上,一只金眼神鹰正在梳理羽毛。
陈沐招手,金眼神鹰立刻从檐上飞下,落在了陈沐身前。
金光笼罩,神鹰享受的发出了啾鸣之音。
这只神鹰是黄飞虎从北海进贡给帝辛的金眼神鹰。
寻常时候,神鹰都会在朝殿之内悬挂的细杆上栖息。
神鹰亲近仙灵,每当陈沐上朝之时,它就会挤进班列之中,伏于陈沐靴上亲昵。
几日三番,一丹一鹰倒也相熟起来。
神鹰有灵,今日下朝之后便一直盘旋在空中,一路跟着陈沐来到了府邸之内。
瞧着瘫在石案上任他蹂躏的神鹰,陈沐啧啧轻叹。
有那么一瞬间,陈沐想到了妲己...不过那小妇人心思阴沉,远没神鹰、哮天犬纯真,却是不能被他调教成听话的形状。
......
南门街命馆门外,得知姜子牙忠谏不成,投水而亡的消息后,叔齐和伯夷心中即有哀悼,又有悔责。
两人此时已深信姜子牙是忠良之人,而当初求卦之时,对方多半也没有意气用事,诓骗他们。
每每回想起当初斥责姜子牙的情形,两人就感到羞愧自责。
黄昏时分,伯夷与叔齐站在命馆门口,背后则是熙熙攘攘,喧哗声不绝于耳的街头。
对着命馆拜了一拜,两人俱皆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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