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诺鲁留在了最后,因为此次的裁判长还有最后一招挽留己方的办法。这位基层人员不是同自己和陛下聊得很愉快吗?裁判长说不定会让他用这段愉快的交情来用筹码。
果然。
基层人员一直抹着自己的脸,苦涩渐渐在同笑容的争锋中在他脸上占了上风:“出于工作,我必须转达——裁判长在让我用我的私人名义请您留下来,当然,您也不必再用帝联官僚之首的身份留在这里,也是用私人的名义。”
很有诱惑力。
至少房诺鲁自己是希望再多和这位基层人员聊聊,再问一些有关时之虫的情报的,便转过头来向他问:“你说出于工作?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基层人员摇了摇头,飞速往裁判长那里瞥了一眼,又伸手按住他自己的眼角——这是用物理手段屏蔽世界录下自己声音的手段,和千年前按住收集的话筒差不多的原理:
“怎么说呢?这里被弄得很臭,交流时之虫的事情没必要赶,大可以找个安安稳稳的环境慢慢聊的。以及裁判长还有联盟的事,我这种小人物肯定是没办法代表联盟向你们道歉的,也没办法评价你们新帝联同镜弗文明的问题,只知道一件事——”
“我不会劝你们大度。”
房诺鲁惊奇:“可裁判长的意思明明是叫我们忍了这次算了。”
“所以我也觉得这次联盟丢脸至极。”
基层人员这么说着,旁听席上的义愤填膺更加白热化,他们似乎不甘心自己扔出的异物被官僚们的防御造物抵挡,扔的东西越来越花哨,没有一个打穿防御,大半落在了基层人员身上。
这好像已经成了一场狂欢。
殷红的恶臭在从基层人员身上滴下。
左吴和房诺鲁看着,一样的好奇:“我问你,就算这样,你们还想处理时之虫的事,想要为了这些芸芸众生放眼遥远的未来吗?”
基层人员只是指了下自己的鼻子:
“帝联的陛下,别忘了我也是‘芸芸众生’之一啊。以及,谁规定芸芸众生就不能为了银河谋划未来的?不如说星海联盟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给银河的生灵铺就一个更好的未来。现在有些人忘了……但只要我们在,就说明有人还记得。”
房诺鲁叹气,往他眼前走了一步,将基层人员也纳入自己的防御范围内:“就算你们人微言轻是联盟基层,你们的调查对未来大概率没有丝毫的作用?”
基层人员苦恼,有些眼馋房诺鲁的防御造物:“这话说的,我们一直在追查旧帝联灭亡的问题,总是困难重重,最后不也捞到了一颗初丹精灵的头了吗。”
“……不瞒你说,”左吴有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我的梦想也是想要在银河建立乐土的,不知道你信不信。”
“有什么不信?稍微有点理想的都想要让银河越来越好吧,这不是和我们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吗?”基层人员说着,眼睛往镜弗文明的代理人那边瞅了瞅。
左吴也一同看向镜弗文明那边,圆环的名字在他脑海中循环往复:“难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所属组织的简称叫‘对帝特’,我在里面的编号是7号,就叫我‘对帝七’吧。”
房诺鲁点头:“那以后遇到你的同事,就叫他们对帝一二三四五六?”
“没有问题,”对帝七说:“虽然之后与你们交接的也多半是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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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人一家暂时没办法开店了,沾染了那种特制恶臭的她们当然没办法再为顾客提供刺身,连因为公务急急忙忙赶来没有来得及放下的餐具也全部报废。
每个餐具都是骨人们的老伙计,一家子有些失魂落魄,觉得是自己的老伙计去世了般。
骨人祖母也想趁机敲竹杠,希望带她一家近距离参观左吴打开虚空深处通道的一瞬间。在刚才的会议上,仿佛龙场悟道般,所有骨人渐渐在心中有了一个共识——
在因为腐朽而及及可危的联盟下,自家刻苦学会的法律知识屁用没有,不还是被那裁判长特意挑起的节奏下毫无还手之力?
不如多参与一些这种玄乎的大事,参加的越多自家的资历就越深,即便可能没什么用,往后说出去也很有面子。
面子就是话语权的近义词。
对这要求,左吴当然是同意的,他也不可能吝啬到为了节省一艘摆渡星舰,让这家子功臣非得等到把她们身上的气味搞干净后才能来参观虚空通道打开的瞬间。
裁判庭要自己去演独角戏了。旁听席也是,没了发泄对象,感觉一切都在意兴阑珊。
左吴才不管这些。已经来到试验场地的他数了数人头,只觉得好像自己所有的熟人都在往这里靠,寻思这要不要干脆来一场派对之类,当做所有人好不容易齐聚一堂后的庆祝。
这其中还包括勾逸亡。
作为天然神灵的他已经在自己的压缩空间中无所事事了很久,左吴还专门派了几个女仆装虫人来照顾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该好好盘一盘他了。
须弥型原虫在往科研团队同小灰的机群合作赶制出来,即将钻破空间的造物中吞吐能量;艾山山把一直窝在机库当中的古画晴空拖了出来,将这台机甲好生安慰了一番。
夕殉道也是,安顿好他的两个女儿后,同左吴并肩想走向勾逸亡的面前。
左吴与夕殉道保持了一点距离:“你想和我一起去虚空深处?”
“对,”夕殉道点头:“在确定安全后,我还想带着离姒和夕阳一起来。她们该长长见识了。”
左吴完全不相信这种说法:“瞎讲,我不信你会舍得让离姒和夕阳进入虚空这种险境,平时的你肯定会让她们离得远远的。”
夕殉道沉默片刻,忽然有些泄气:“……是这样,因为我觉得留在联盟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很不好的事。这种预感让我的汗毛都在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