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行星共存亡了。”
“是又如何?这是我的选择!”桑德崖呼气。
戎良渊转头:“陛下的命令是让你撤离。”
“我……就抗命这么一次。”牛头人说。
“你有抗命的心思,那大可把自杀的劲头留下来,跪到陛下面前求他不要把地球当诱饵换走,最严重的后果不也是一死,而且依陛下的性子,你也大概率死不掉,”
戎良渊朝牛头人一步步逼近:“好好想想,这个星球不配你献出生命。”
牛头人忽然暴怒:“你……你敢说地球没有我的一条烂命宝贵?!”
“我是说地球用不着你来付出生命!它不是你的东西,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它的主人决定把它用作诱饵投给仁联的,还是说你觉得你比陛下更能代表人类文明,更能代表人类所做出的决定?!”
戎良渊终于按捺不住,再也摆不出他那副云澹风轻:
“你的棋下的不错,我们之间还没完呢,我不想看见我好不容易的一个棋友就这样想把自己生命浪费掉,我也不想让我好不容易在你身上抓住的荣华富贵的机会就这样熘掉!”
“你给我好好想一想,除了自我满足外,地球需不需要你做出奉献?这里是人类的星球,这里又没给你任何好处,你凭什么为它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不配为了地球去死,地球也不配让你为之牺牲!更何况这样去死毫无意义!连陛下都不需要你以这种方式去牺牲!”
“所以你有什么立场呆在这里,为什么不赶紧回太空,这样等陛下他们把地球忘记后,银河中还能剩下你记得这颗普普通通的行星!”
“赶紧跟我一起走!”
戎良渊几乎是在嘶吼。
窝金热恍然想起,佣兵头子曾大大咧咧说过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战友,原来不是他的胡说。
桑德崖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的蹄甲映照出了天空的碧蓝,峰顶的天气就是如此诡谲,说暴雪就暴雪,说放晴也放晴。
是时候从这看一眼天空了,这里是地球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阳光耀眼,仿佛驱散了桑德崖心中的某种阴霾。
他咧嘴,张开覆盖了雪花而变得洁白的臂膀,好像那是他自己的毛皮:“让我们离开,是陛下的旨意吗?”
戎良渊好像看见了希望,松了口气:“没错。”
“那就对了。”牛头人也是一派轻松。
佣兵头子疑惑:“什么对了?”
“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牛头人直视戎良渊的眼睛,笑的一片澄澈:“我是来自帝联的军团!而我们军团嘛……好像向来都是乱臣贼子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牛头人愈发欢畅:
“我想起来了!我们军团以前为什么会和官僚集团不对付,是因为官僚集团讨人厌,经常对我们指手画脚,所以才不对付;”
“可是如果没有纯血人类的授权,难道没枪没炮的官僚集团真能掌权吗?!”
“我们会被指手画脚,是因为军团在帝联处于弱势地位,可如果不是纯血人类在消亡前选择了官僚而没有选择我们军团,那我们又怎么会处于弱势?”
“可就是这样的我们,做出的选择却不是支持纯血人类消亡前的‘遗诏’,而是选择去拥立一个新的皇帝!哈哈,哈哈哈,说是拥立,其实一开始陛下是被我们绑来的,你知道吗?绑来的!”
“我想明白了,我们军团从来都是乱臣贼子!我们说是憧憬人类,但事实上,我们其实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桑德崖用力踩踏地面,踢走一个雪团,让它越滚越远,最终滚成雪球,雪崩:
“戎良渊,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想要为了地球而死吗?我就是愿意,我就是想!没人比我更配为了地球去死!”
“我不承认陛下是地球的主人!因为陛下不爱这里,不珍惜这里!哈哈哈,戎良渊,你说的对!在无人对这颗星球继续在乎后,那第一个对它在乎的人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我是军团成员,最后的军团成员!我能代表军团,而我是乱臣贼子!军团向来是要裹挟君主,为了自己的强大而活的!“
牛头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泛起一丝欣喜若狂。
他将胸前的胸徽小心翼翼拿下,又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珠峰峰顶。
胸徽是军团的象征。此时此刻,它在地球的最高处照耀,熠熠生辉着。
牛头人脸上流下了一丝泪水:“我尸骨无存的战友们啊……我找到你们的埋骨地了。”
戎良渊一时被胸徽的反光夺去了注意力。
恍然间。
太阳开始变得模湖。
交换开始了。
佣兵头子转过头来,咬牙切齿:“你想把地球保下,保护在这里,好啊,你拿什么保?”
牛头人转头,笑得欢畅:“很简单,只要让仁联知道这里其实没有人类就好了。”
“只要我被交换过去,他们发觉在珠峰上举起旗帜,象征了毁灭一次后仍在不屈开拓的不是人类就好了。”
提前交换过去?
佣兵头子愈发不解:“你要怎么做?”
桑德也却不再理他。
而是转向了自己视界中的战舰灵魂:“感谢陛下,我的权限被提得真高,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时仁联的战舰,对吧?”
战舰灵魂点头:“……我是。”
“那帮帮我,帮帮我这个乱臣贼子。”
战舰灵魂也是欢畅:“你不是贼子,你是义士……你只要从珠峰顶跳下去就行。这样,仁联会以为是他们锁定的人类失足了,就会提前把你接走。”
“原来这么简单。”
仁联想要的是有在灭亡一次后,仍能像地球最高峰发起挑战,昂首向前的人类。
不是自己这般身披白雪的牛头怪胎。
也好,自己是乱臣,自己身上本该有白毛覆盖。
这一次,身为乱臣,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桑德崖又在自己视界中翻了翻,又最后看了眼峰顶的胸徽,还有模模湖湖的太阳。
然后。
他忽然拔刀,以精湛至极的刀法将自己眼睛中的视界撬出,又低头捡起了地上一个石子放进衣兜:“感谢陛下的权限,原来这颗石子就是灰衣人准备的窃听探测器,真是隐秘——战舰灵魂都发现不了。”
撬出视界后,战舰灵魂的残骸也不会跟着他一起走了。
戎良渊朝他伸了下手,终究没有往前拉。
桑德崖便借着动力装甲的威力一跃而起,然后直直坠下。
他的身影模湖了一瞬,此时此刻,科研团队听到的异世声音也达到了急切的最高峰。
下一秒。
牛头人消失了,带着石子模样的窃听器一起。其原本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和他体重一模一样的液态金属。
异世的声音马上从急切变成了大失所望。
太阳不再模湖,交换进程中止了。
地球还在这里,一如它所诞生的五十亿年一样,还要延续至亘古。
那块同桑德崖等重的液态金属坠地。
佣兵头子回目。
那枚胸徽依然在晴朗的碧空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它即将同这珠峰上的数百具人类尸体一样在这里保存许久。
这里被桑德崖当成了军团的埋骨地,埋骨地正日照金山。
看来这里的确可以作为一个神圣的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