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乡,总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虽然弥含对京城里的人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可是到了这个关头,还是能看出她有许多的不舍。
“含儿,难为你了,一切缘起都是我没能处理妥当,可是到头来,却要连累着委屈你和仕儿。”代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摆满了箱子的院子,也想起了刚刚与弥含成亲的时候的点点滴滴。
过去的日子,两个人一起历经了太多太多,有喜悦,却更多的是冲突和眼泪。代璋正想着一切都尘埃落定,终于可以好好的对待弥含和孩子的时候,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桩事。
说起来,真是让人有些伤心,代璋想到弥含跟着自己所受过的委屈,和即将要受的更多的委屈,眼眶都有些快要发红。
弥含看着代璋,正要答话,却见下人从外面走进来,“瑾太夫人来了。”
“快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弥含催促代璋道,“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儿,现在还是快去见见妹妹吧,离别愁绪,她比你更甚。”
代璋点点头,擦了擦眼睛,生怕黛瑾看出来自己的低落。
如果即将是兄妹二人的最后一次相见,那么,只有表现的安静祥和的样子,才能让对方放心得下呀。
不过,黛瑾一见到哥哥家里已经像抄家一样被收拾的空荡荡的,不知为何,顿时想起曾经父亲获罪时候的家里的样子,那时候,也是突然跟哥哥分开,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想到这儿,本来强忍着要镇定的黛瑾,还是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眼泪扑簌簌的从脸上划过。那一次,是不知何时会再次相见,而这一次,几乎就是明知不会再相见了。
“我终究是不懂,陛下为何要让哥哥去那么遥远的地方。”虽然木已成舟,可是黛瑾一想起蜀中那样的遥远,还是不明白景承为何会这么狠心。
代璋摇摇头,若说是皇上坚持让自己去蜀中,似乎也并不是那样,那天见面的时候,景承的意思确实含糊不清,似乎只是想要试探试探自己而已。
可是在他心里,已经坚信皇上对自己有了猜忌,所以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答应下了。
“也不是陛下狠心,只是事已至此,他并不想我留在京城附近,我也就遂了他的心愿就是。”
“哥哥,你跟皇上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黛瑾太久没有过问过国事了,这时想起来,才觉得自己似乎有太多未知的内情。
代璋摆了摆手,“瑾妹妹,事到如此了,知道与不知道,又怎么样呢。只是有一条你记着,皇上毕竟是皇上,他不再是过去和你我一起争储夺嫡的那个人了,他现在有更多他要权衡的得失利弊,你万万不可像以前那样信他了。”
黛瑾觉得哥哥这话似乎话里有话,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似乎是对景承有了很多的不满?
“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怨恨他,为了出战外藩的事情?”这件事,黛瑾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做出的选择,不过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政党之争,绝不会是因为景承和代璋之间有了什么矛盾。
“罢了罢了。”代璋此刻并不想提起这些,“伦伶都同我讲过了,皇上也是无奈的,她做皇后的怀了身子,皇上自然是怕朝臣们忌惮我们楚家势力太过强盛,有心也好,无奈也罢,总之事已至此,我们今日,不提也罢。”
“伦伶?”黛瑾听到伦伶的名字,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深知伦伶的心机城府,因此隐隐的觉得,哥哥此次赴蜀,只怕与伦伶也有着撇不清的关系。
“是啊,若不是伦伶告诉我,我还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呢,这孩子虽然跟咱们不是很亲,但毕竟也是楚家的血脉,瑾妹妹日后在京城,也许她这个做皇后的,还能帮得上一二。”
哥哥的话,让黛瑾不住的摇头。
不会是这样的。
也许代璋还不知道,可是黛瑾心里像明镜儿似的,她知道伦伶对自己和代璋都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她怨恨自己跟景承的过去,也怨恨代玮在楚家的过去,所以,如果她插手了代璋和皇上之间的事情,那一定不会是对哥哥有利的。
想到这里,黛瑾似乎有些明白了。
如果说,派人领兵这件事情,也许还是景承自己做出的决定,那么把哥哥分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一定与伦伶脱不了干系!
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一心想着躲开皇宫的是是非非,没想到,竟一时被伦伶钻了空子。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黛瑾紧闭双眼,璋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而后来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璋哥哥,就要这样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