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是一个没有头颅的人在说话。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三个还有头颅的人都说不出话了,就连闲坐在侧边的珏天也觉得有些可怖。
“你见过没有头颅的人说话吗?”没有头颅的人现在在笑。
一个人笑声逐渐蔓延到了整个酒馆,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口中。没人回答,便只能自问自答。“多么简单的问题,傻子都会知道没有头的人当然不能说话。”
一颗人头被扔下,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孔。
惊讶且恐惧。
三个人顺着月光下的头颅看去,这是黄松。
那位无头的人正是他们古松四老之中排行第三的黄松。那么站着的黄松那个人又会是谁?
油灯在惊异之中已被点燃,安稳的手安稳地放在了笠帽人身后的酒桌上。而他们所惊异的那个人,此时正与笠帽人同坐在一条凳子。
两个人正各坐一端。
“你别起身,否则凳子会翻。”他笑着,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但是气氛并没有被活跃。“屋中又不会下雨,你为何戴着笠帽?”
他转过头看着笠帽人。
笠帽人觉得有道理,所以摘下了笠帽。原来他不是珏天,而是白渊渟。
“你为何要模仿我?”
“我从来没有想要模仿你,是他们误以为我是你而已。”
“但你说……他们之前要杀你。”
“他们之前确实想要杀我,只不过这事过去的有些日子了。”
珏天并不是孤陋寡闻,所以笑着拍了拍了白渊渟的肩膀。
只是他的笑意并没有持续很久。待到转向雪松与云松的时候,笑意早已经消失不见。
“你们想要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这只是生意而已。”
“说到生意……我还欠你……”珏天在身上摸索银票。
“我已经知道错了,剩下的四千两银子我不要了。”雪松的头低得很低。
珏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歪着头颅看着身旁的另一个老人。
“我注意到了你很久,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说话。”
珏天在跟云松说话,云松依旧没有回话。
他只是在月光下站着。
“故作深沉。”他指着云松的头,对白渊渟笑道。“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白渊渟无话可说,也只好陪着他笑。
珏天的喜悦突然演变成了诡谲,因为他想到了一条让沉默变为爆发的路。
“你只要杀了你身边的那个老不死,我就放你走。而且还把欠你们的四千两银票都给你。”
诱惑足够。所以云松没有犹豫,顷刻之间已经出手。
显然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迸发出全力一击,安静的人心肠未必不狠。雪松自然也不会站在原地坐以待毙。
“你们用的都是什么武器,我都没看清。”
在珏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倒下。没有意外,倒下的不是雪松,是云松。
他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水蔓延开来,与地上的赤松黄松渐渐会合。
“原来不是装高手,而是窝囊废。”珏天站起身,站在雪松的面前。“你来杀我吧,像你这么好的功夫,说不定真能杀的了我。”
雪松的汗水正如雨流下。对于老人来说,今夜的晚风比王行岐感受到的更热。
“我求你放过我吧。”
情急之下雪松竟然流下了眼泪。
几行热泪没有让珏天心软,却让他感到无趣,十分的无趣。
“你真没劲,你滚吧。”珏天拍了拍雪松的肩膀。
雪松立刻直起了腰,抬起了头。他不仅不打算滚,而且还要挺着胸慢慢的走。
“我现在依然能杀了你。”珏天的眼神流出了怒火,因为他的手掌流出了血。
“你当然能,但你不会。”黄松胸口之中的银票被拾起,收入雪松的怀中。
江湖传闻雪松天生有疾,终其一生无法挺直腰杆。但在今日此时此地,他的顽疾竟然奇迹般彻底痊愈。
他笑着,因为他是胜利的一方。
“三日之后,我在此处或许可以给你解药,但你最好带上一万两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