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总会有一个人要说话的。
这次是崔让。
“看来桌子上的菜不合胃口?”
“菜做的好不好吃,光喝酒是不能知道的。”
“看来白少侠喜欢喝酒?”
“至少不讨厌。”
“那我们现在去就酒馆还不迟。”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这里难道不就是酒馆么?”
“这话我有些听不懂。”
“你看看这桌上的人,哪个人不是在陪我喝酒?”
崔让在笑,在笑着摇头。“这张桌子上只有你我二人。”
“可为什么我至少看到了十多个人。”
“看来你已经喝醉了。”
白渊渟指了指隔桌已经快要醉倒的酒客,歪斜的身体正恍惚着。
“如果我没有在一个时辰内见过他三次,一定会相信你的话。”
崔让点了点头,也陪着喝了一杯酒。
当酒杯放下的时候,周围已有二十多个人站了起来,恭敬又从容地站在了崔让的背后。
“你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不认识你。”崔让在向白渊渟解释。
解释的很合理。
“如果白少侠有事请吩咐,他们随时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白渊渟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他们能吃点菜。”
这二十个人听到了这个要求之后,又回到了原来的桌子上放下了酒杯,开始吃菜。
“他们不过是在保护我。”
“看来你在这里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我说过,这里是我的地盘。”
白渊渟低下了头。
不是在沉思,而是在环顾碟子的四周。
他拣了一块牛肉,让鲜美的肉汁堵住了嘴巴。
现在他不想再说话。
……
沉默一直延续。
眼下火光替代了日光,在这里继续燃烧着自己散发着光亮。
夜色已至,人渐渐稀少,人影也渐渐稀少。
酒楼虽灯火通明,但只有自己的影子愿意奉陪到底。
青石路上,皓月正在空中闲逛,投射在雨迹还未干透的石头上。
白渊渟正在低头,看见污水坑中歪歪斜斜的月亮正在随风颤抖。
崔让早已经与白渊渟分开,就在他喝过第一杯酒之后的不久。
他一定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以至于连吃下一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如此匆忙?
白渊渟知道不该去问,但通常不该去问的事情才最有趣。
夜开始发光,开始发亮。
尤其是在崔家的房檐之上。
崔家于十几年前突然崛起,如今已经是中原的四个豪门之一。
这个如同鬼魅一般的传说,就藏在这里。
白渊渟抬起了头,一只飞蛾恰巧从头上飞过。
它在夜晚中奔向了最明亮的地方,落在了崔家门前摇晃的灯笼之上。
灯笼之下的是一对耀武扬威的石狮子,巨大的异常。
震慑着每个从门前走过的行者的心。
但白渊渟不怕。
因为他不是翻墙做贼,他只不过是跳进去看看。
理由很合适,而这堵墙的高度也很合适。
墙内是漆黑的一片,对外面来说可有天壤之别。
没有人能够在直视过光亮之后还有能看透黑夜,除非他有一双猫的眼睛。
现在野猫已经逃走。
它越过了荷花池上的荷花,跳到了房梁之上转过身子看着下面这个可怜人。
房梁之下的可怜人也察觉到了危险,风声已经逼近了。
可是院内怎么会有风?
是机关消息。
“我应该赶快离开这里。”他在告诉自己。
黑夜看不清,但好在也不需要眼睛,白渊渟听着风的方向便足以辨别到暗器的位置。
因此他可以轻松的躲避过去,甚至双脚站在原地都不需要移动。
但是他没有。
就在暗器接近脑袋的前一刻,他张开了嘴巴满意的点了点头。
远处已经燃起了火光,在火把映照之下,正有两个人正在端详着白渊渟。
一个是锦衣华带,肚子隆起的人。
白渊渟不认识他。
另一个人是白渊渟认识的人,他是崔让。
“暗器的味道如何?”
白渊渟吐出了暗器,伸出了舌头。“你这的糖一点也不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