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什么?”
那暗红色衣摆和袖口上,用银线和金线绣着水浪、莲花和小鱼儿,为隆重的样式带来了一派欢腾的气象。
“那个啊,说来话长……”
老板沉吟片刻,解释道:“这是之前一位小姐委托我们做的嫁衣,不过后来……她的夫君得了肺痨死了,她也跟着去了,这件衣服便一直搁在这儿了。”
“哎,真是晦气……要不还是给烧了吧。”
“不晦气的!”游光蒲连忙拦住了老板,“这件衣服多少钱,我买了。”
“这,这不太好吧?”
老板面露难色,“要不还是重新给您绣件新的吧,绣缠枝牡丹花纹怎么样?”
“不用,现在这个花纹我很喜欢,就这件吧。”
游光蒲斩钉截铁地拒接了老板的好意。
重新绣没有时间了,千秋节在即,她想在那天给贺宴清准备一个惊喜,一场郑重是婚礼,他们将在全国欢庆中得到上天的祝福,正式结为夫妻。
见她如此坚持,老板也只好作罢。
“哎……那便请您移步二楼,让在下为您量体裁衣吧。”
“劳烦您了。”
……
游光蒲独自踏上了二楼,刚一抬头,便看见窗边站着一个人。她还以为是同她一样来更衣的人,便连忙低头避开,打算下楼。
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落了下来,难掩扼腕痛惜之意。
“你打算嫁谁?嫁那个揣奸把猾的东西?”
游光蒲猛然回头,终于看清了来者的脸……是杨万里。
多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青茬未刮,额间也长出了丝丝白发,与她记忆里英气勃发的少年已是相去甚远。
“你……你不该这么说他。”
听他这么评价贺宴清,游光蒲一时有些气恼,但又不好发作,只维护了这么一句。
谁知这一句,杨万里的情绪瞬间便波动了起来。
“我如何不能说他?他和你,我和你……”
他无措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我是你大哥,我看着你长大,而他只是一个外人,一个苟且偷生的小偷!明明我才更有资格!”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游光蒲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她妹妹和杨万里登上同一辆回京的马车时,她就猜到,以杨万里的能力,不难探知到她这个身份的真相。
只是天意弄人……彼时她仰慕的男子已经与她渐行渐远了。
“杨万里,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游光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的舒游妹妹死了,你早该把她忘了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十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杨万里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明明就在这里,在我面前,却要我视而不见,甚至纵容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吗?!”
“那你又是什么德行?”
游光蒲忍不住对上他的双眼,刻薄地反问道,“原来堂堂首府之子杨给事,竟也是个诽谤污蔑,恶语中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你……!”
杨万里平时哪儿被人戳着脊梁骨这么骂过,一时怒不可遏,口不择言。
“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该让那些人把他打死,又怎会留他一条狗命残喘如今!”
听闻这话,游光蒲是又惊又气,“你打过他,十年前你就欺辱过他?”
杨万里的嘴里挤出一丝轻蔑。
“不该打吗?他日日徘徊在李府门口,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谁……”
……怎么会这样?
游光蒲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原来是她看错了啊,这个人并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