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冬天,闵一得收到了老家的来信,说父亲病故了,便请假回家服孝,术语叫丁忧。按旧制,丁忧要在家里老实宅三年,不能泡吧,不能约饭,更不能结婚、上班,总之就一句话,只能在家守孝。对于闵一得来说,这次丁忧是个好借口,正好可以辞职不干了,因为他这样一个从小就志在修道的人,完全是尽孝才听老爹的话去当官的。
三年期满以后,嘉庆元年(1796年),闵一得回到了金盖山,正式接手金盖山的各项事务。首先重修了纯阳宫,修道是件苦差事,有能力当然要改善一下嘛,先从改善住房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闵一得内省外摩,研究丹法,三教同修,着书传道,抽空便开坛讲道,广传龙门法脉,求学者纷至沓来,好一派道门大兴的气象,转眼就是四十年。据说闵一得七十多岁的时候,依旧身强体壮,大冬天连棉衣都不用穿,显然内丹功夫已经达到了某个境界的样子。
在修炼的同时,闵一得动笔写了两本书,《金盖心灯》和《古书隐楼藏书》。
《金盖心灯》的书名听起来很佛教,大家也都认为他是取自佛教的传灯的意思,前后花了闵一得十多年的时间才写完。这部书是纪传体,开头就上了一张《道谱源流图》,没有什么意外地老子被放在了第一序列,尊为道祖。为了彰显全真教的地位,吕洞宾被尊为道宗。在吕洞宾之下,分列了刘海蟾、张伯端至白玉蟾等南五祖,王重阳至北七真。
《金盖心灯》共八卷,卷一至卷五记录的是龙门正宗,卷六上是龙门心宗,卷六下是女贞,共收录了九十九位道士,加上女冠,共计一百零六人,重点自然是龙门派的第一代至第十四代传人的辉煌事迹。卷七主要记录一些名贤、高人、善士、节妇和善女,卷八上则是高僧,卷八下是神仙传记,后两卷共收录了六十四人,总体看,这部书的成就堪比王常月的《钵鉴》。
这部书在道光辛巳年(1821年)第一次刻印,当时闵一得还在世。他羽化后的同治癸酉(1873年)又被重刻过一次,为什么要重刻呢?据翰林院编修沈秉成在《重刊金盖心灯序》中说:“是书刻于道光辛巳(1821),乱后版毁,爰重刻之”。他所说的“乱”就是太平天国起义,纯阳宫里面值钱的东西被劫掠一空,那些看似无用的经书自然就成了纯阳宫的陪葬品被付之一炬了,所以,1821年版的《金盖心灯》早已不存世了,现在看到的是1873年版。
在闵一得羽化前一年(1835年),大约是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有一天他对弟子们说:“我宗功法,一准天元,中间杂有作用者,盖以学人向自世尚入手,不得不假有作以致中庸耳”,接着开始整理汇总自己的着述、注疏及收集的一些珍贵典籍,统一汇编、修订、注释后辑成一部《古书隐楼藏书》。古书隐楼的名字也有来历,详细就不讲了,有兴趣的道友可以自己查一查。
最初这部书中只收录了二十多种经籍,后来又增加了一些,最终达到三十多种。从内容上看,《古书隐楼藏书》很杂,有道教方面的内丹理论、功法、注释,有全真的经书,如《吕祖师三尼医世说述》《泄天机》等,还有大量的佛教的经注,如《如是我闻》,另外也包括一些儒学东西。
这部藏书可能也毁于战乱了,所以在光绪二十年(1894年)和民国五年(1916年)曾经两次刻版再印。
由于这两部着作的原版都没有了,现在看到的都是经过后人重修后的版本,这就导致了一些文献的永久性的亡佚,同时也有大量的错漏之处,比如前面说到的关闵一得的一些基本信息的不准确,他的生年、皈依时间都需要继续考证。总之,由于原版被毁,导致很多问题至今还没有定论。
另外,据说闵一得还编纂过《道藏续编》,不过学术界对此多有疑问,大多认为是后人托他的名所为,这里不再多说。
等到身后事全都处理完了,感觉没有什么未了之事了,这天晚上,闵一得写了一副对联:
修道只为求己志
着书未尽度人心
第二天,弟子们发现师傅已经羽化,驻世87年或77年。
闵一得这一脉,有人称金盖山云巢支派,也有人称金盖山支派,实际上研究传承法脉的话就会发现,这二者并不是一回事儿。当然研究整个龙门派的传承体系比较庞大,这方面有学者出过专着,这里简单提几句。
王常月当年南下传戒,为龙门派在南京、苏杭、湖州一带的发展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此后,经过弟子们的苦心经营,逐渐衍生出了许多龙门的支派,主要有:
金盖山云巢支派:开创者是王常月的弟子陶守贞,主要是以金盖山为中心。
天柱观支派:开创者是王常月的弟子金筑老人,地盘是浙江余杭金筑坪天柱观。
金鼓洞支派:开创者是龙门派九代弟子周太朗(周明阳),地盘在杭州金鼓洞鹤村道院。
桐柏宫支派:开创者是周太朗的弟子高清昱(高东篱),自然就是以桐柏宫为根据地了。
高东篱是周明阳的弟子,那么周明阳是不是金盖山云巢支派创始人陶守贞的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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