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你跑吧,如果你想你的风儿明天就与她父皇团聚,你就跑吧,我连父皇都能杀,他的孽种,你说我是送她去军营做军妓,还是将她千刀万剐斩首示众好?”他悠闲地卧在床上,斜着眼睛看着我。
他的话让我的心往下坠,一直坠。
“如果你想你女儿好好活着,你就给我过来,我在这等着你。”
他勾起他的唇角,愣愣地嘲笑着,我的心一下子如掉进冰窟一般,整个人呆住了,双脚变得无比沉重,根本无法再挪动一下双脚。
“过来——”
他的声音温柔,他呼唤着我,我既不踏出去,我也没有力气走向他,他怎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恨我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了我?
他阴冷的声音依然强硬地传至我的耳中:“我数五声,数完后,你如果还没有到我的身边,你明天就等着替你宝贝女儿收尸就是了,我说话从来都算话。”
他说完就开始数数,那一声声如催命符一样,当他第五声落下的时候,我已经木然地回到床边,他转过身子,大手一拉,我就整个人跌落在床上,他庞大的身躯就压了下来。
唇破了,头发乱了,衣服碎了,心麻了。
当他从我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真的好恨你。”
他是恨我夺走他的父皇的爱吗?他是恨我将他本来属于他母后的宠也夺走了吗?
他眼中深深的恨意让我的身体一阵发冷,他的恨意能深入人的骨髓让人禁不住全身颤抖。
“同时我更恨他!”
沉默了好一会,他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如冰一样的寒意,他这种目光,这种怨恨我很熟悉,我这辈子恨过的人不少,不过到头来恨我的人也很多,人生为什么就那么多恨?
我站起来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我冷冷地对他说:“我曾经也好恨好恨他,但我现在更恨你。”
我的声音很大,很冷,但竟然没有一丝颤音,平静得让我吃惊,这个时候的我不应该癫狂地跑过去咬他一口,不应该是发疯得诅咒他吗?为什么我的声音要那么冷静,是真的麻木了吗?
听到我的话,他整个人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我不再理他,坐了起来,开始找衣服穿,我那衣服已经被他撕得稀巴烂,我不想被风儿看到这样的我,我不想要风儿看到这一切,如果被她看到,她一定觉得很屈辱,她一定要觉得很羞耻,我不能让她活在羞辱当中。
我穿好衣服后,冷冷看着他。
“我就是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没有别的女人年轻,也没有别的女人温柔,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普通的女人,我已经满足了你所有的好奇心,你的恨也得到了排解,现在请你穿好衣服离开,我不想我的风儿看到你,这样她会很难堪。”
我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看看有什么需要整理。我不能让风儿发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竟然木然地接过我递给他的外袍,但接过后他却没有穿起来,当我将床上所有用品都放进桶里准备一次性清洗干净时,他依然是敞开着结实的胸膛看着我。
“请你马上穿好衣裳离开,我的风儿就快要回来了。”
“你那么害怕让她知道?”
“你究竟走不走?”
我突然吼他,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在瞬间失控,我真的好想将他拖出去,永远看不见他,永远听不到他的声音,这样心就不会那样屈辱痛苦,若不是为了风儿,我已经活不下去。
我不能死,我死了风儿怎么办?我死了,没了牵挂,她定是活不下去。
为了风儿,就是再难,再苦,我都要扛下去,就是多恨,多屈辱,我都得和着血吞下去,她是我和瀚骁最宠爱的女儿,我要她活着,我要她好好地活下去。
瀚暮没有再说话,拿起衣服悉悉索索地穿了起来,穿好后就独自出去了,他走后我继续开始收拾房间,我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了,我做完一切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
等了很久风儿都没有回来,我又重新将床抹了一次,直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力气。
直到暮色笼罩整座冷宫,我才听到叮当的铁链声,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抽紧了一下,她会不会听到什么?她会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我慌得手开始冒汗。
风儿一进来朝我甜甜一笑说:“娘,风儿今天发现了一朵很漂亮的花,这朵花有好几种颜色,我明天带你出去瞧瞧好吗?”
她兴奋地对我说,眼睛亮晶晶的,天真而烂漫,我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好,明天娘跟风儿一起去看看。”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发,她乖巧地倒在我的怀中,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脸。
“风儿,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他这一脚其实不重,你忘了风儿身怀绝技的吗?”
她已经懂得安慰我,她已经懂得让我放宽心。
寒冷的夜我娘俩就这样偎依在一起,彼此温暖着彼此,彼此是彼此的依靠。
我也以为我自己够坚强,我也以为我为了风儿能忍受所有的苦痛,但我却发现我不行,我真的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一种屈辱,是一种痛苦,瀚暮的出现,几乎颠覆了我所有生的意志。
我几次拿起刀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想要了断自己,但每次刀子即将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看见风儿坚强而苍白的笑脸,我就会看见她被铁链捆绑着的双脚,手还是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