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身回去继续忙碌。李得一只能跟李无敌先下去歇息。
刚才听师弟一番话,刘团长面上淡淡,可心里已经在短短时间内分析出一个情况:“阿史那·豁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仍在忙着突辽国的内政,根本无暇迎战定北守备团。”
“师弟这次打上门去,统万城内二十余万突辽骑兵居然毫无动静,一点也看不出战备的迹象。若是全军枕戈待旦,师弟一出现,必然就会面对突辽骑兵的强大压力。可师弟从头到尾只是遇到些巡夜兵卒,杂鱼两三条。阿史那·豁耳看来根本没有出兵与我守备团决战的想法,一直在忙着处理统万城内部事务。”
至于阿史那·豁耳会不会故弄玄虚,刘团长则根本没考虑这种可能。跟我定北守备团故弄玄虚?他阿史那·豁耳一个屡败屡战的败军之将,凭什么?故意做出这种懈怠模样,想引我守备团上钩?
既然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刘团长直接来个简单直接,以力破巧,不管你在耍什么阴谋诡计,我直接大军压上,不怕到时候看不破阿史那·豁耳的诡计。
阿史那·豁耳既然不想出兵迎战,定北守备团正好趁机打过去!让突辽国也尝尝大军压境,兵围都城的滋味。
守备团两位团长此时并不知道“范国师已经遁逃,持续十数日不见踪影”这个消息。原本有范国师帮着阿史那·豁耳处理政务上的一大堆事情,阿史那·豁耳可以放心整顿军务。然而现在范国师彻底消失不见,阿史那·豁耳军政一把抓,自然就忙不过来。再者阿史那·豁耳已经开始学会享受权力的体香,自然就耽搁了他原打算出兵与守备团一战的计划。
阿史那·豁耳之前确实有打算过统帅大军出征,先与守备团硬碰硬来一仗。当时,范国师尚在,他出征之后,可以从容把统万城内的政务交给范国师主持。只要阿史那·豁耳手掌兵权,随时都能拿回赐给范国师的权力。
可现在,范国师这么潇洒一走,阿史那·豁耳赫然发现,自己若是此时带着大军出征,统万城居然无可托付之人。至于自家那些只会骑马射箭的亲戚子侄,阿史那·豁耳是绝对不会考虑。
阿史那·豁耳心中十分清楚,统万城乃是他的根本,绝对不容有失。只要这个根本在,无论他输给守备团多少次,都能东山再起。若是统万城被弄得一团糟,等自己从前方回来,即便与守备团打成平手,也受不起这损失。
因着统万城之故,阿史那·豁耳甚至已经开始想念范国师。现在,他每日都会秘密加派斥候去东面寻找范国师的踪影,虽然心里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但阿史那·豁耳却绝不肯公开此事。
三天后,阿史那·豁耳正在府内急急处理政务,打算待会儿去快活一番。一名突辽斥候带着一身血污,突然狼狈从外面径直策马突破守卫,冲了进来,直接摔倒在阿史那·豁耳面前的金砖上。
这斥候腹部被刀砍出一道大口子,肠子已经完全流出来,全靠他破损的甲衣兜着,血水从这名斥候腹部不断涌出,染红了摄政王的金砖地。如此恐怖的伤口,一刀连甲带人重伤,也只有守备团的精锐背嵬军与那五十三个可怕的年轻骑兵才能做到。
这名斥候看来是大鞑扎最精锐的斥候之一,腹部受到如此重创,还能强忍疼痛,快马奔驰数百里赶回报信,单这份毅力,已是天下少有。恐怕也正是因为受创之后又快马颠簸,导致创口崩裂,此时这名斥候显然已经不能救治。
这名斥候拼着如此重伤,甚至不惜性命也要带回的消息,自然非同小可。
阿史那·豁耳看到自己最为精锐的斥候重伤垂死,当即大惊失色,匆匆走下来,俯下身,努力听着这名斥候口中最后发出的一段微弱的话语。
这名身受重创的斥候拼尽全力吐出最后一点消息,就此咽气。
阿史那·豁耳先命人将其抬出,好生安葬。就用突辽国最隆重的礼节,狼葬。把这名勇士浑身骨肉剔开,整齐分成骨,肉,内脏三堆摆在城北雪原上,等着草原的狼将其吃光。以期来生这名勇士能够像狼一样坚韧善战。
静静坐在座位后面,阿史那·豁耳看着几名跪奴战战兢兢清理干净金砖上的血迹,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史那·豁耳忽然觉着,这屋里似乎变得寒冷起来,他下意识就紧了紧身上的紫貂皮绣金大衣。旁边那名在皇宫内伺候了多年的老太监,立即轻轻让几名跪奴又端来几个火盆,添入更多无烟银丝炭。
但多出这几个火盆,依然不能使阿史那·豁耳重新感到暖和。站起身,阿史那·豁耳迈步往外就走,旁边那名老太监立即拿过披风与帽子,紧跟其后。
这股凭空升起寒意,并不是由外面寒冬引起,而是从阿史那·豁耳内心深处升起。
阿史那·豁耳征战多年,有时候对于即将到来的绝大危险,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种直觉阿史那·豁耳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时候有有时候无,但这次他的感觉却十分清晰。
阿史那·豁耳怔怔看着天井,看着仅仅一墙之隔的皇宫。恍惚间,他似乎想起十几年前,被突辽铁蹄烧毁荡平的那座雄伟的平周朝皇宫。
那时候,阿史那·豁耳还是一名普通的金狼骑兵,既没有地位,也没有权势。
但中神城被攻破、被屠城的那惨状,却给他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记忆。他甚至有种感觉,那座中神城在历经六百载繁华之后,忽然就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而金狼骑兵,正是亲手将抵御搬来人间的凶兽。
无数的平周百姓在烈火熊熊的中神城中痛苦挣扎,他们拼命求饶,他们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像雨水一样淹没了街道。痛呼声,哀嚎声,夹杂着偶尔的喝骂声,更多的,则是金狼骑兵放肆的笑声。
杀戮,抢掠,纵火,肆意糟蹋平周女子。杀,抢,淫……
在一片地狱般的惨烈景象中,那繁华了六百年的中神城,彻底化为一片废墟。其中享受了六百年安稳生活的百姓,也成为久久游荡在破国残垣中的亡魂。
“嘶……”纵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阿史那·豁耳耳边仿佛依然萦绕着那永不停息的惨叫声,阿史那·豁耳的眼前依然残存着当年那凄惨的一幕幕景象。
过去,居然从未消失。这一幕幕,又是哪一座城池的未来?
阿史那·豁耳一甩披风,转身返回屋内,开始飞速处理着政务。经过这些天,他已经对政务比较熟悉,处理起来也更加快捷。
一个时辰后,阿史那·豁耳批阅完全部奏章,挥手取消原本享乐的安排,调头直奔军营,开始处理最近积压的军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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