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搂草打兔子的活计,居然成为了画蛇添足的那一笔。
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为今之计,只有赶紧跑路,走为上策了。
郑忽撤下旗帜,鸣响金柝。
这回倒是不会再错了,不挂旗帜鸣金,除了总退却,还能是什么呢?
唯一让郑忽感到安慰的,是围攻齐稷下之旅的那两支偏师,已经基本将对敌齐军的生机耗尽,即便撤围,那支齐旅也已无力再威胁自己的侧背。
郑忽吩咐御者将车乘回旋,准备撤离战场,却不料被御夫拒绝。
太子还是换乘其他战车先走,留下仆臣在此鸣金,齐人来时,我向反方向撤离,可保太子无虞。
郑忽拂袖怒道:“岂有此理!败军逃亡已是耻辱,让臣下代替自己受难,孤今后如何做人?”
不听御夫之言,执意驾驶自己的战车撤退。
齐军一师二旅互相协同,会攻郑军中偏之师成功,于是转而与左翼的遄台之旅一道,夹攻郑军已经十分薄弱的右翼。
眼见郑军溃败之势已成,齐侯于是击鼓下令,预备的四旅战车立即出击,追猎撤退的郑军。
不成建制的乱军三三两两的散落在战场上,齐军的车乘甚至无需真的挥戟开弓击杀,只需从旁经过,向那几个郑人下令,丢下兵器,去齐军中阵束手就擒。
齐人奋起追赶五十步,听得国君鸣金召唤,于是停下脚步,任由残余的郑军脱身而去,逃出生天。
是已经没必要再追了。
郑军右军的军帅,郑伯的太子,齐侯的前女婿候补郑忽,已经被鲍叔牙带领的汤乡之车擒获。
郑忽的那乘战车实在是显眼不过,车上堆着旌旗,架着军鼓,一看便是大鱼的样子。
鲍叔牙连射三箭,将那乘战车的两匹服马击杀。没了服马的车辆根本无法动弹,郑忽忙着下车,将服马的马具套给两匹骖马,再登车时,鲍叔牙车右的夷矛已经怼在郑太子那张英俊的脸上了。
溃败的郑人逃进了原圃之林。
齐侯禄甫派遣一旅之卒封锁住林间道路的出口,命令大军打扫战场之后,暂时撤往濮水以北的修泽城休息。
此战,齐军击破郑人留下殿后的右军之众,杀伤郑军二千余人,俘获战车十二乘,生擒郑太子忽以下三百人,缴获军械甲胄极丰。
齐人自损一千八百,其中一半以上来自于稷下之旅。大夫崔无终身披数创,好歹被援军救下。
齐侯禄甫亲自握着崔无终冰凉的手,护送无终前往修泽疗养。
濮水南岸战事,就此告一段落。
齐国中军占据原圃以北,左右两军尚在萑苻泽中前进,不过有了当地向导的指引,为首的选锋之士已经距离萑苻泽南界不远。
且看其余诸国,卫军分崩离析,次日清晨,公子职率领所部脱离国君的管制,自行向朝歌撤退。
王师的斥候刚与围困鄢陵的陈军接上头,约定三日之后会攻鄢陵。
郑伯昏厥,郑太子被俘,郑国的担子现在落在了郑公子突的头上。
整个围绕郑国的战局,以郑军三军遁入原圃为契机,暂时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样的宁静注定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