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横杠,鼎下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鼎内是各种肉食,皆已烹煮熟透,品类繁多,不能一一列举。屋室之内,饮食、酱料、祭品皆已齐备,只等新人就位。
死里逃生的那辆翟车终于抵达了它命定的终点,稳稳停在东宫门口。
王姬迈着庄重的步调,缓缓行至齐国太子近前。
早已换着正装礼服的诸儿弯腰一揖,请新妇进门,自正殿而入,侧门而出,循廊庑而行,至于寝门。七尊铜鼎皆由身披犀甲的力士抬入室内,仪礼官负责陈列祭祀,而新人则用清水盥(读:灌)洗,洁面净手。媵姬解开盛有清水的樽盖,为新郎盥洗,而那边王姬则由东宫的女官侍奉。
盥洗既毕,设席馔(读:转)食。肉食虽美,不及王姬之美,黍米稷米之类,饱腹而已。黍米者,糯米也,稷米者,小米也。此时必要饱餐,以免半夜饥饿。
馔毕,诸儿携王姬将祭祀用的谷物及肉品进献给太公望之灵,辞曰:我祖太公,嗣子诸儿,新妇王姬\/楽(即“乐”,读:月)向您向上祭品,愿您护佑子子孙孙繁衍昌盛。已而各代祖灵品尝肝、肺之类的祭物。
祀毕,夫妇交盏而饮,三爵而已。所谓交盏,即是互相斟酒,并无后世交杯酒之谓。这便是所谓“昏”的全部礼仪,其余诸事,皆是次日再说。
仪官、宾客纷纷散场,筵席随之撤去。凡礼仪陈设,皆如设宴之前。诸儿退出寝房,在殿上改换常服,礼服依礼交与媵姬,而王姬则在寝房之内改换常服,礼服交与东宫的女官。王姬之师是最后离场的宾客,临去之前,依礼将纯白的素帛佩巾交予王姬。
诸儿说笑着赶走喝得醉醺醺的国、高二位好友,一个人耐心等待寝房内最后的布置。
媵姬与东宫的女官在寝房内铺设新人的卧席。是的,这个时代还没有床榻之类,都是打的地铺。不过织锦的地铺还是相当舒适柔软的,诸儿本人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多垫几层,想来也总不至于硌着膝盖,无非是没有高度正合适的床沿,选择少了一些而已。最后放上枕头,便可以召唤新郎入室。
借着昏黄的烛光,诸儿终于可以仔细打量自己的这位嫡夫人了。
诸儿靠近,轻唤王姬的闺名,“楽儿”。这是只有在独处之时才能允许的称呼,仅仅在这寝房之内可以存在的称呼。
解缨投散,抽簪辞闹,轻柔的长发如云蕴开。
眉目传情,青春正好,端正的面容惹人怜爱。
(多的不能有了,应该)
白月皎皎,虫鸣啾啾。媵姬守着灯烛待在寝房之外,等候可能的召唤。
尽量将注意放在庭院之中,潺潺的池水清澈见底,池边的杨柳婀娜柔弱。
灯烛渐销,媵姬有些困意了,一点一点将头低下,却在迷蒙之中,听见王姬的声音:
“宗姊,守夜辛苦了。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