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韵儿却没坐下,而是又大大地喘了两口气,“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御女裴氏有冤屈,求贵妃娘娘做主!”
贵妃娘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方才她还在和茴香绿萝两个打赌那王霖琅会选谁呢,茴香还坚持认为王霖琅会选刘清清,看来是顺手挑到了这裴韵儿。
她微微抬手示意,“什么事,说罢,若真是有什么冤屈的,本宫执掌六宫,自然要替你讨回公道。”
裴韵儿张口就直接抛出重磅炸弹:“韵儿要揭发王霖琅假装怀孕,又设计陷害韵儿,说是韵儿害她落了胎!”
贵妃微微蹙眉:“裴韵儿,你说王才人怀孕是假的,可有证据?”
“证据……”裴韵儿原本是不太确定的,可听见王霖琅拿红花陷害自己,她估摸着王霖琅定然不会真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冒这么大风险,因此越发确定了这个猜测。
略一思索,便道:“娘娘身边自有医术高超又信得过的老御医,仔细检查一番自然会知晓韵儿所言是真是假。”
那有孕一事本就是贵妃娘娘自己抛出的烟幕弹,她当然知道裴韵儿说的是真的,也就沉吟着没有说话。
裴韵儿见她脸上如此平静,竟一点都不关心王霖琅落胎的事,也没有问是如何设计陷害她,却是先问有何证据证明王霖琅的胎象是假的,心里便有些犯起了嘀咕。
她一时猜不透贵妃娘娘在想什么,于是又抛出了另一件事来:“娘娘,韵儿还发现,王霖琅同尚食局的公公有些见不到人的勾当!”
提到尚食局,贵妃顿时想起那只莫名其妙跑到太液池上的兔子来,立即坐正了身子,双眸锐利地射向她,问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不许有一个字的隐瞒,仔仔细细地说来!”
裴韵儿峨眉微蹙,似在努力回想。想了片刻,开口道:“前几日的晌午,曾见过王霖琅在青宵门附近,鬼鬼祟祟地往一位公公手里塞了个荷包,里头装了什么不晓得,但看样子沉甸甸的,很可能是金子!”
贵妃握着茶盅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连忙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接了荷包的公公是谁,你可认得?”
裴韵儿道:“韵儿先前没看清,于是等王霖琅走了,特意跟在那公公后面,结果就看见那公公往尚食局去了,进去之前回头左右张望了一番,所以韵儿看见了他的脸。怕他发现了。韵儿不敢靠得太近,依稀瞧着像是九禄公公。”
九禄?
这大明宫中以数字命名,从大寿到十全,包括其中比较拔尖的,陛下身边的六福和她身边的七喜,这十个都是从东宫带过来的,也是在她手下时间比较久,用起来比较顺手的。
那九禄的确是放在了尚食局,主要任务就是替她看着那些庖厨伙夫。难道这才进了大明宫不过数月,自己手底下的人就叛变了么?
若真是如此,整个尚食局就已经快要脱离掌控了。
贵妃的黑眸细微地缩了一下,转瞬即逝。
她的指头在茶盅上轻轻敲了几下,问道:“你具体是哪一天看见的?”
裴韵儿想了想,十分肯定地道:“四日前,就是两位殿下出事的那一日。”
“你可看得真么,果真的九禄?”
裴韵儿犹豫看一下,回道:“不大确定,韵儿只见过九禄公公两次,不过看着是像的。”
贵妃垂眸看了一眼杯中已经冷却的茶水,吩咐道:“绿萝,带裴御女到偏殿里去休息,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入口的饮食物件也要格外注意。”
裴韵儿听她这样说,便知道自己暂时是要被贵妃娘娘软禁在蓬莱殿了。不过也好,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抖出王霖琅这么多事,说不定此时王霖琅正在设法要她的命呢,倒是在蓬莱殿要安全得多。
本来她在来之前还有些犹疑,这段日子贵妃娘娘待王霖琅实在是太好了,倘若她是真的有心护着王霖琅,恐怕她今日想活着离开蓬莱殿都难了。
但从贵妃娘娘方才的表现来看,她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信任王霖琅,相反,她甚至隐隐约约的有些幸灾乐祸。特别是当她说出尚食局的事,贵妃娘娘的表现完全不是作伪。
与其老老实实地接受王霖琅的污蔑,她的结局不过是打入冷宫,或者直接赐死。可她抢占先机来向贵妃娘娘告密,可能死,也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许,她这一场,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