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一遍话,已经大致知晓了当时的情况。
待最后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从蓬莱殿出去,念云回头吩咐道:“宁儿年纪不小了,到底是不方便,且把宝林暂时挪去隔壁罢,多加几个火盆。”
才安顿好,便听见外头一声“皇上驾到”,屋里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李淳已经急匆匆地提着袍角进了暖阁。
不等念云行礼,他已经扶住了她的双肩,急急问道:“如何?”
念云有些疲惫地把脸靠在他肩头,“梁御医说宁儿今夜尚凶险……”
李淳轻轻在她肩上拍着,安抚道:“你且去用膳,朕看着他们。”
念云摇摇头:“吃不下。陛下可用过了?”
李淳道:“朕方才在紫宸殿用过了。你这样可不成,朕要是像你这样,一出点事就不用膳了,每天这天下得出多少事,朕岂不是早就该饿死了?”
念云叹一口气:“晚些再用罢。陛下的天下是大唐,妾的天下不过是这几个孩儿,做不到视若罔闻……”
李淳安慰了她几句,又道:“是王宝林及时发现救下了他们两个?”
念云点点头:“她在隔壁。”
李淳去看了她一回,见她睡着,便又回来了,看着念云,微微拧起眉头:“可查问过了,为何会出这样的事?”
念云咬了咬嘴唇,忽然道:“陛下,倘若是有人故意要害妾的儿子,陛下当如何?”
李淳眸中顿时凝聚起黑沉沉的光芒,看了一眼宁儿仍旧青得吓人的脸色,好一会儿才道:“你看着处置便是。”
自蕙娘没了以后,几个孩子都是顺顺当当地长了这么大。如今刚一纳了新人,就出了这种事,他能一点疑心都没有么!
况且,他可不是头一次见到太液池,这么冷的天气,湖面的冰起码有一两尺厚,往年这个时候都经常有宫女太监们在湖面上打陀螺和冰嬉,怎么偏生这两个孩子就能把冰面给踩裂?
念云迟疑了片刻,问道:“陛下可信妾么?”
李淳的手在袖底握成拳,好一会儿才道:“为何不信,宁儿和宥儿,也是朕的儿子!”
门外六福探头探脑地瞧了好几次,念云看见,问:“六福,有事?”
六福只得闪身走进来:“回娘娘,吏部尚书那里还在等着陛下……”
念云轻轻握了握李淳的手:“这里有妾在,陛下去忙罢。”
李淳又在两个孩子脸上看了几眼,终于点点头,跟着六福走了。
这边玉竹轻轻开门进来,“娘娘,王宝林醒了。”
念云微微颔首,接过小宫女手里的姜汤,亲自端到了隔壁去。
王霖琅这时刚刚睁开眼睛,见贵妃进来,连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念云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她:“妹妹好生躺着。陛下方才也来瞧过妹妹了,见妹妹睡着才不曾打搅。”
待她把姜汤放到桌上,这才亲手扶她微微起身靠着榻沿,又帮她在背后垫了个软枕,端了姜汤来要喂她喝。王霖琅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姜汤:“娘娘折煞霖琅了,霖琅自己来就好。”
念云没有坚持,在她的榻边坐下:“妹妹不必这般客气,宁儿的命是妹妹救下的,待他好些了,我叫他亲自去向妹妹谢恩。”
她连“本宫”都不用了,直接自称了“我”。
王霖琅连忙推辞:“这哪里成?只要两位殿下无事,便是要霖琅舍了自己的命,也是应该的……”
贵妃一笑:“如何不成!按说,你也算是他们的庶母,又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受他们的礼也是应该的。你且安心在蓬莱殿养着,等你好些了,我就去向陛下请旨,给你升为五品才人。”
王霖琅大喜过望,五品才人虽然不算多高,可在六个新人里头可算是头一份的荣宠,纪氏跟着陛下十余年,还生了邓王也不过就是个五品才人!她脸上却不敢有喜色,生生压住心里的喜悦,急忙道:“使不得!”
贵妃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去掩她的口,“妹妹可是嫌弃五品才人太低了么?且不急,待妹妹往后生下了皇子,不说三夫人之位,至少封个昭仪是不打紧的!”
见王霖琅还要推辞,贵妃索性换了话题,“这姜汤都要冷了,妹妹快喝了罢,莫要着了凉,回头册封又要延了。”
王霖琅嘴上虽然是推辞,可心里哪里不想赶紧把那五品才人的宝册拿到手?于是在嘴边试了试温度,就一仰头把那一碗姜汤都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