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句话,待刘澭一一答了之后,李淳命人赐了座,方才问道:“卿大老远自秦州来,特地来见朕有何事?”
刘澭的屁股刚沾上座位,被这一句话惊得连忙又伏到地上去了,连磕了数个响头才道:“回陛下,臣斗胆,拿了一个逃窜至秦州的逆贼,亲自押解来京。”
李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逆贼?说来听听,怎么个逆法?”
刘澭顿觉冷汗涔涔,如此听来,陛下果然是已经知晓了的,亏得他没听那不知死活的相士胡说八道!
可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捉拿那相士,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因此而猜忌他……
他忍不住又多磕了几个头,把话在心中又多打了几个转,方才思量着道:“那逆贼……逆贼居心叵测,信口胡诌,离间天家父子之情,欲要……欲要挟太上皇谋反,臣……臣惶恐……”
李淳也不叫他起来,端起茶盅慢悠悠地似乎在品茶,眼睛就那么一时不错地看着他,待一盏茶喝完,眼见着刘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滴下来,才不徐不疾地放下茶盅,问道:“那逆贼现在何处?”
他声音不大,可此时安静得太久,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在刘澭听来便如平地惊雷一般,吓得抖了一抖,方才答道:“回陛下,臣唯恐生变,故今日特地带过来了,就在丹凤门外,藏在臣的马车里。”
刘澭这老狐狸倒是狡猾。嘴上说着逆贼,可心里未必不知道是京里当真有人指使。在不确定背后的主使人到底是谁的情况下,连自己府上都不放心,索性一带来就直接交给皇上,也免得惹出别的事端来。
下马威也给了,算是已经敲打过,李淳今日并不打算为难刘澭。虽然他心里未必没打过谋反的主意,可到头来还是把那罗令则给押解来了,过来投诚。
虽然真对付起刘澭来并非没有胜算,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必要为此事伤筋动骨,更何况怕是还有很多地方势力都在观望着,此时还是以安抚为主。
李淳语气和缓了许多,道:“既如此,且把人带进来,先关到掖庭局去,着人好生看着,刘爱卿一路辛苦了。”一面转向六福,“朕记得宫中制的燕窝膏安神养身极好,六福,差人给刘爱卿送一罐去罢。”
刘澭听见此话是叫他先回去了,一时如蒙大赦,又连磕了几个响头:“臣叩谢皇恩,这便告退了。”
待刘澭走了,念云自屏风后面出来,李淳道:“人先关到掖庭宫,你先设法秘审,审完了再送到刑部去,看紧一点。”
这是一个重要的人证,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身上若真有那白麻内命,便是物证也有了。
刘澭回京述职一事朝中许多人都知晓,他在丹凤门外候着的时候也一定会有人瞧见,这是瞒不住的。
所以兴庆宫那边一定是已经得到事不成的消息了,罗令则此时必定已是弃子,他们很可能会设法毁灭证据。
因先前有了下毒一事,她心里已经有底,明白李淳说的看紧一点是不能叫兴庆宫那边的人插手,也不能叫他死了。
待人被秘密提到了掖庭局,念云当即便亲自去了一趟,准备突击提审。
可把那罗令则一提出来,却见他神志昏昏,问三句吭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口角歪斜,口水滴滴答答在胸前落了一片,连站都站不稳。
念云心里一惊,急忙令御医来瞧。
待瞧过之后,御医说他是服过些叫人昏睡的药物,并无大碍,只是要过那么七八个时辰才能慢慢转醒。
念云才放下心来,猜想应是刘澭一路上为了省事才如此,既可以避免他逃走,又不会闹出动静来引人注意。
念云命人先严加看管着,吩咐一醒来便立即来报。
这罗令则不过是一介白衣相士,提审起来应该不会比那些见多识广的宫人困难。但她必须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从人犯那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毕竟外头的逆犯关押到宫里的掖庭局是不合规矩的,若叫外臣知道,她就必须把人犯送到刑部去,刑部的天牢相对来说人员就复杂得多,到时候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端。
这事是薛楚儿查出端倪的,罗令则身上坏事的便是平康里的一个相好,现在那女子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念云出了掖庭局,便吩咐下去:“召郭驸马和城南庄那位薛夫人速来蓬莱殿,本宫有要事要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