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想了想,问崔烈道:“司徒的意思,朕好像明白了些。凉州和并州,就像是两件破旧的衣服,剪裁一件去修补另一件,还可以得到一件好的衣服。如果不这样做,两件衣服都是坏的,无法保留。是这个意思吗?”
崔烈有些不满天子太过于“接地气“的比喻,不过还是点头称是。
窦辅忍俊不禁,崔烈号称冀州名士,却真的不知这段往事?那为何有这等胆量,敢劝谏天子放弃一州之地?
刘宏和胡腾都故作糊涂,所说的是当年大将军邓骘的意见,刘宏知道这段故事,是因为他是天子,可以随意翻阅宫中各处官署的存档;胡腾知道,是因为客曹尚书管理的存档文书里,也记录了这段涉及到羌氐事务的历史。
但是崔烈呢,出身于河北的冀州,履历里虽然有担任郡守和九卿的记录,却不懂羌氐事务。如今这个司徒,也只不过是刚买到手没几天,更不负责大汉的军队事务,从司徒负责的财务收支来讲,只能选择“割弃凉州”了。
皇帝刘宏又看向窦辅,示意他继续陈述己见。
“陛下,臣以为,崔司徒说的完全没有道理!凉州是历代先帝耗费心血坚守下来的,如今只因为一点小小的花费,就武断地决定放弃它,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呢?倘若舍弃凉州,那京兆所在的三辅地区就成为边塞地区,而先帝的陵园也都孤悬在外了。
其次,民谚称‘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大汉精兵强将,大多出自凉州。六郡良家子弟,骁勇善战,精于骑、射,十个人里有六个人是凉州贡献的。名将数量,也远超过关东,远的有李广、李蔡、公孙贺、傅介子、赵充国、辛武贤、甘延寿,近的也有凉州三明、皇甫车骑、麹西部等人。这是其他各州不能相提并论的。
羌人反叛,不能踏入三辅地区一步,就是因为凉州在后方的积极抗击。崔司徒,为什么凉州人要义无反顾、冲锋在前?因为凉州还在我大汉的治下啊!如果割弃凉州,就等于是这些忠心耿耿的官吏和将士抛弃,到时羌人再来侵犯三辅地区,又有谁能抵挡得住呢?恐怕就是姜太公复生,也无能为力了吧?”
窦辅说完后,偷瞄了一眼刘宏,看到刘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猜测。看样子,皇帝也是对崔烈不满意,应该是买官的钱交的少了吧?按照刘宏之前在西园中定好的“标价”,司徒作为三公,要一千万钱才买得到。不过崔烈走了皇帝乳母程夫人的路子,减免了一半,只出了五百万钱。向来爱财的天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啊?
崔烈不甘示弱,他还没看到天子的表情,继续陈述道:“胡都尉,凉州现在的局势,已经恶劣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既然已经无力挽救,何必再做无用的努力,只能割弃凉州,这样才能保全大汉其他的地方!”他自认为对得起天子和黎民百姓,所以语气越来越坚定,甚至透出一丝激动。
窦辅突然跪倒在地,面向刘宏呐喊道:“陛下!斩司徒!天下可安!”
崔烈愣住了,站在两边的文武百官也全都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不是商讨割弃凉州吗,怎么突然要把司徒推出去斩首了?胡腾有些紧张,偷偷看了一眼刘宏,发现天子没有发怒,稍稍放心了些。大将军何进和太尉张温万万没有想到,窦辅居然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怒斥陷害大臣的宦官也就罢了,如今当着天子的面,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