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暴露窦辅的真实身份,司徒府的举荐文书中,仍然用的是“胡辅”这个假名字。负责官员选举的吏曹尚书梁鹄见是司徒袁隗发来的,也没有滞留,直接让中常侍赵忠取走了文书,转交给天子阅览。
两天后,正在值守南宫的窦辅接到了诏书,正式任命他为金城郡允街县的县长,秩俸三百石。窦辅当即接诏谢恩,传诏的小黄门却未离去,还对他挤眉弄眼。窦辅不明所以,于是又下拜道:“天使,下吏出身南方偏远之地,未知礼节,还请天使明示。”
小黄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怒意,大声说道:“胡县长难道不知道吗?从光和元年起,本朝的所有官吏在上任时都需要缴纳一笔‘谢恩钱’,至今已经有六年了!汝为秩俸三百石的县长,岁俸四百八十石,‘谢恩钱’为一百二十万钱。若是不交,这官就不必做了,回桂阳去吧!”
窦辅忍不住反驳道:“国朝三百年多年,何时有过这‘谢恩钱’一说?汝等腌臜宦官,前次欺瞒天子,构陷忠良,如今又假借天子名义,大肆敛财,竟然如此不知羞耻吗?”
小黄门恼羞成怒,上前指着窦辅骂道:“汝是何意,竟敢如此大胆,侮辱我等天子近臣?莫非与那侍中向栩、张钧一样,都是暗中沟通张角、想要犯上作乱吗?汝就不怕我禀告天子,将汝押送黄门北寺狱之中论罪吗?”
听到“黄门北寺狱”,窦辅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被抓进这个地方遭受酷刑的窦氏族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挥起手里的长戈将小黄门打倒在地。
这时张让恰好路过,赶忙喝止,喝问道:“胡县长!汝意欲何为?”
窦辅转过身,红着眼睛看向张让,张让心下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张常侍,张公!辅蒙受天恩,受任为允街县长,这小黄门竟然索取什么‘谢恩钱’!我大汉三百年来,可有这样的规矩吗!”
张让刚要说话,窦辅将手中的长戈戈头对准了身侧的小黄门,使其不敢起身,又对张让道:“不错,胡辅是该谢恩,谢汝之恩典!
此番若是张常侍来传诏,恐怕我胡辅该给的就不是这区区一百二十万的谢恩钱,而是珍宝奇玩,甚至是,价值千金、当今天子也不曾饮过的蒲桃酒了罢!”
张让连忙反驳道:“什么蒲桃酒,吾不知,胡县长莫要诬陷于我!”
这时,忽然有人冷笑道:“不知?汝真以为,凡事都能瞒得过天子?张常侍,孟佗的一斛蒲桃酒换了一个凉州刺史,天子可曾收到过一铢半钱?且与我一同去天子面前,辩个明白!”张让抬头看去,来人竟是议郎赵岐。而在赵岐身后,吏曹尚书胡腾、吏部尚书梁鹄、卫尉杨彪、侍御史袁绍等人也昂然而立。
赵岐是当朝老臣,青年出仕,历经安、顺、冲、质、桓五位皇帝,如今已有七十六岁高龄。年初时党锢禁令解除,受时任太尉的杨赐举荐,赵岐入宫担任议郎,日常应对天子问计。前番赵岐故作糊涂,同袁绍、窦辅一起为卢植申辩。今日本要出宫返家,路过南宫,看到窦辅与张让对峙,又出言解围。
张让有些心虚,却被赵岐拽住衣袖,他不敢挣扎,连拖带拉被带到了北宫,胡腾、梁鹄和杨彪紧随其后。袁绍伸手问旁边郎官要过一杆长戈,和窦辅一同将瘫倒在地的小黄门也押到了天子眼前。两人先将长戈交给守门卫士,这才进门下拜道:“陛下,这小黄门借口胡县长新任地方,索要什么‘谢恩钱’,妄言声称是陛下旨意,臣等气不过,将其打了一顿,特来请罪!”
刘宏笑道:“不错,‘谢恩钱’确实是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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