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弥陀佛,施主切勿乱动。”
刘逸臣的手距离挂在门上的石锁只差半截手指的距离,身后忽然传开沧桑的声音。他只好尴尬地将手藏在后背,朝着老远慢步走来的老和尚露着憨厚的笑容。
方子轩无奈地摇摇头,将易融剑立住,朝着走来的老和尚双手合十,言道:“在下书童给大师添麻烦了。”
大师也是和善,立身回应道:“无妨无妨,只是这佛门圣地容不得胡闹罢了……老衲是飞峰寺住持方丈,法号释尘,听智奕说二位施主是从天而降想要瞻仰佛光照下佛寺与佛塔,这不知施主姓名可否相告?老衲也好放心给二位安排住宿。”
方子轩点头应答:“在下姓方,名子轩,身后则是在下的书童叫刘逸臣。”
少年并不担心脱离尘世的寺庙住持会知晓刚刚继位两年的小皇帝姓名,于是也就放心地说了出去,倒是还希望自己这天子的身份能传得出去,这样倒是省去了自己不少的麻烦。
可很显然,住持不清楚。而距离自己身后十几步的刘逸臣更是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没听清。不然他这位正经州会试考出来秀才怎么也不可能甘心居于读过两个字便能做的书童或者伴读,实在太末等。
“好,方施主请。”释尘侧身言道。
方子轩也配合地提起易融剑,转身招手呼喊刘逸臣。
释尘引着二人从玄济塔行至寺庙的寮房,这一路倒是能看到许多诵读经文的和尚以及扫地的僧人,仔细数数怕是得有百余号人。
刘逸臣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土孩子,处处发出惊诧的声音,毕竟与书中描绘的寺庙比起来,这里到处透露着真实。
方子轩也很无奈,但终究管不住一个卓绝的读书人绝知此事要躬行的本性。他只好以自己的不言来给住持方丈留下些好的形象。
“施主,这里两间就是您和您的书童住的地方,天将大雨,雨后老衲亲自引荐施主参观佛寺。”
释尘停下脚步,推开寮房门,立于门旁,朝着方子轩稍点头,说完这番话像是还有其他急事,便匆匆离开。
刘逸臣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堂堂书生意气的秀才居然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剑客叫唤作书童,心中不甘浮于脸上,但看到方子轩将易融剑放到桌旁的瞬间,他还是拉拢着脑袋低下头默许了书童的身份。
方子轩环顾空荡的寮房,除去正堂的一个禅字外,四凳一桌便再无他物。
佛家讲究六根清净,不惹尘埃,这飞峰寺的寮房里倒是将这八个字诠释的透彻。
少年坐下,不经意瞥见刘逸臣满心不悦的低沉着脑袋,便知道这是读书人的自尊受了打击,于是开玩笑道:“刘小弟,隔壁就是你的房间,去休息吧,等雨停了咱们还有大事要办。”
一心要做成大事的刘逸臣听到有大事要办,低沉的心情忽然转晴,抬头问道:“方大哥,那是什么大事?”
方子轩会心一笑,指着门外。
门外一滴雨落在地上溅起灰尘,紧接着暴雨如注而至。寺里的鸣钟奏响,仿佛预示着和这场雨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方子轩站起身,走到刘逸臣身边,提高声音,问道:“我问你,这飞峰寺的僧人可是飞剑峰的外门弟子?”
刘逸臣摇头否认:“青丝郡的飞峰县内恐怕只剩下这座寺庙是最正常的,之所以百年寺庙规模能比得上不少千年古寺还就是因为飞峰县的一批又一批明是非的年轻人为了不入飞剑峰,只好出家当和尚。”
由于蜀北江潮城与冀南青丝飞峰县相隔不远,外加上刘逸臣本就是江潮城唯一的读书人,知道这些能当做故事说给客人听的稀奇事倒也不稀奇。
不过刘逸臣不只是关注到了飞剑峰在飞峰县的规模,而是在为什么这县里的百姓们愿意入飞剑峰的缘由上颇为用心。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把飞峰县的情况了解的透彻并且还能将这些逻辑严谨地讲出来。
方子轩听着刘逸臣所表述的这一切,他知道自己这次想要切入进冀州一宗一府里,切入口就在这位蜀北小城出来的读书人身上。
门外,雨越来越大……
……
……
一个时辰后,骤雨初歇,方子轩推开门,扑面而来一阵泥土的清香,随后传入耳朵的是空灵的诵经声。
伴随着诵经声逐渐消散,一名僧人匆匆跑来,喘着气,大喊道:“两位施主,飞剑峰的人来闯寺了,方丈师叔让我带着二位从后门先离开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