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西河之地,交涌的回忆慢慢浮现了出来。大头段干木,几个年纪大出不少的师兄,还有一个被众人围在中间,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他想起了当初一坐就是两个时辰,想起了自己一边哭一边背诵夫子的教导,如今他还时不时能背出几段。“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富与贫、贵与贱,也许还有乐与苦吧。乐何其少,苦何其多啊。
如今,这片神圣之地依旧人来人往,教学的内容则有了不小的变化。“杀人者诛,籍其家,及其妻氏;杀二人及其母氏。大盗戍为守卒,重则诛。窥宫者膑,拾遗者刖。曰:为盗心焉。”
交时听罢,毛骨悚然,“这难道就是闻名中原,孔子高徒卜子主持的西河之学?”
交涌看着时和煦怪异的表情,摇着头笑道:“这是大魏的律令。”
一路走来,他们确实能够感觉到,较其他诸侯国大魏安定不少,人们明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要做什么,行人的步伐似乎也快了许多。交煦赶忙拉着交漪,详细询问律令内容,一边问还一边捂着膝盖。交漪回应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要乱讲话。”一路上,交漪发现,有几个人总是跟着他们。他们快,那些人跟着疾行,好似家中有事;他们慢,那些人也会缓下来,佯装闲逛。交漪只无奈地冲他们笑笑,并不打算揭穿。
交涌到处询问干木大夫的住所或是墓地,可惜无人知晓,众人围着此地四处寻找可疑之处,同样毫无收获。众人围着马车坐下休息,耳边隐约传来师生间的对话,“......议国法令者诛,籍其家及其妻氏,曰狡禁。越城,一人则诛,自十人以上夷其乡及族,曰城禁。博戏罚金三币,......”
交涌以为,各国迟早都会成为魏国,或者说不得不成为魏国。谁也无法相信对方,谁也不敢不去备战,能够信任的,只有兵与粮。兵与粮的后面是刑,人们并非真心向往这套秩序,一旦没了甜头,一旦惩罚过重,人们定会造反。然而,国君一旦有了权,刑就变得如此容易,如此有效,如此吸引人。国君会不断尝试增加刑的范围,直至惩罚过重,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临界点在哪里?无人知晓。在这个时代,士人看似找到了体现价值的舞台,但那舞台上尽是欺骗;平民看似找到了上升的阶梯,但那阶梯上满是鲜血。在这个时代,尚礼的国君着实可怜,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罢了,无论是否为辉大父,我们不能如此胡乱寻找,回去吧。咱们再做打算。”交涌起了身。
“‘柏子指向光明’指的会不会是太阳神布下的,只能由大阳人发现的宝物?”交煦仍旧不死心,“你们想,为何长者不说‘柏树指向光明’,偏偏要说‘柏子指向光明’?朝向西边的明明不是柏子,而是树呀。”
煦儿的话点醒了众人,交漪问道:“有道理,为何呢?”
“有可能是故意说成种子。”煦儿同样起身,胸有成竹地比划道,“种子,是植物的最初状态,那什么才是光明的最初状态呢?”
“啊——”交涌看向漪儿和煦儿,眼中放着光,“若长者是辉大父,他会给我们留下的线索,很可能只有两种,一是关于家族仇人,二是关于谶璞。”
“对,不错。”交煦兴奋得望向交时,“我听你讲过,谶璞的来源是太阳神感念大阳始祖的虔诚,那么光明的最初状态就是太阳神与大阳始祖立下的这个约定。”
“可是,听你们说在大火之中,三件谶璞都烧毁了呀。”交漪疑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