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除了吃饭睡觉,嘴巴就从未停过。
“你为何不听话?琪母让你不哭,就不要哭。你要坚强起来,像我一样,你已经不是一岁的娃娃了。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已经懂得帮母亲劳作了。一个时父已经够让人操心的了,若是再来一个,琪母就没时间管你了,以后还不得指着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想,不,一个时辰。你若是肯听我的话,就冲我笑一笑,摆摆手。”望儿坐在地上,睁大莫名其妙的眼睛。盼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来了,“好了,一个时辰到了。你去哪里?会走了是不是?长大了是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等你长大了不给你娶妻。气死我了,太让人操心了。”
说说也就罢了,不行,她还尤其喜欢表演。她会模仿妇人的口吻,采集的动作,唱道:“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还会装作骑马或者就是马,一边哀伤歌唱,大口饮酒,一边力竭而卧,痛苦嘶鸣。“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家人用十分的耐心哄她,她却不领情,专门喜欢找生人聊天,给家里添了无穷的麻烦。
“您就是邑司大人吧。”盼儿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啊。”邑司慈祥地答应。
“您多大年纪了?”
“四十有六啦。”
“这样老了呀。”盼儿惊讶得舞着双手。
“啊——是,老了一些。”
“您能帮我个忙吗?”盼儿立刻展现知礼的一面。
“能啊。当然能。”
“您能让小草讲话吗?”
“啊——小草太多了,你想让哪一个讲话呢?”邑司自以为聪明。
“都讲,一个累了就换下一个,这样就有陪我的了。”
“哦——”可怜的邑司呆呆地盯着一大片草地,不知如何答复。
“大人,您是坏人吗?”
“啊——”盼儿的话题转得过快,邑司面露难色,紧张地捋着胡须,“不是啊,为何这样问?”
“因为我家里就有坏人。”
“呦,这样严重啊,哪个?”邑司模仿起盼儿的表情。
“父亲,父亲是坏人!”
“怎么会呢?”
“他偷懒,不帮我梳头。”
“哦——”邑司的腰有些酸痛,“我要走了。”
“不行,家里有坏人,您怎么能不管呢?”盼儿的眼中冒着火光。
“管,管,你说怎么管?”邑司刚刚伸直的腰再次深弯下去。
“把他抓起来。”
“这样啊。你去和父亲商量商量呗。”邑司轻轻抚了下盼儿的头。
“我又没嫁给他,他才不听我的。”
“盼儿,我真得走了啊。”
“哦——那我明日去找您,您家在何处?”
“不,我没家。”邑司露出慌乱的神色。
“您也没家啊,和我一样。”
“你怎么没家呢?这不是你的家吗?”盼儿的话激起了邑司的好奇。
“不是,我真正的家在海里。”
“哪里?”
“海里。”盼儿指向大海的方向,一脸严肃。
“为何在海里?”
“因为父亲讲,‘再不听话,把你扔回海里’。大人您看,是不是坏人?”
“哦,真的是。好好,我管,我一定管,我得走了啊。”
“大人大人,您若是没有家,咱们一起回家吧。”
“不不,你不要动,我自己回,我这就跳,往海里跳。”盼儿从未见过邑司跑得如此之快。
来来回回几次,邑司领了教训,除非必要,绝不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