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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英呆滞片刻,脸色坚毅道:“十年不成就百年!”
佟衍抖搂一下稀烂的袍子,稍稍有些钦佩这个算卦的,未卜先知用来打架,配合挺得当,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翘着大拇指吹嘘一番,“算卦里边最能打的,打架里面最会算卦的”,佟衍想想都替他得意,这一手通吃天下,别人还反驳不得。
这会儿剑笼飞剑耗去十之七八,仍是没能斩下那个算卦的头颅,还被对面星阵反杀几次,没伤到肉身,颜面算是丢了,佟衍身为剑修,何时这般窝囊过。
以往与人对敌,输赢都是砍瓜切菜,不是说有多快,而是砍人爽利,术法绚丽又如何,贫道这一剑过去,破法眨眼之间的事情,说要杀你,你必死无疑。
若是贫道一时兴起,说让你赢,一剑过后能劈在贫道自己身上,能让你赢的茫然不知所措,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和别人吹牛都不信的那种。
碰到算卦的就是麻烦,先手优势荡然无存,还能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太让人膈应。
夜幕星空暗淡,狄询身上法袍多出几个窟窿眼,一时半会儿没有修补可能,其中一处伤势见血,暂时被他术法止住,不然又要听到对面剑修的阴阳怪气。
世间术法千变万化,法意多寡轻重,千秋万载,总会衍变重重,五行法意最是居多,风雷阴阳,日月星辰次之。无论术法或是法意,五行易学难精,风雷阴阳难成,日月星辰,非正宗不可修炼。
其他术法,江湖野修与宗门弟子,除非天赋异禀者,一般浅尝辄止,刻意去修炼,难免给人下“不务正业”的定论。
狄询看去下边剑修,自嘲一番,自己也有见识不够的时候,这个剑修总够赐语“惊艳”。
随即摇头,离经叛道至此,不似宗门所为,估计只是这个剑修自发。
“道友何门何派?”狄询开口问道。
佟衍笑呵呵道:“你不是算卦的么,自己动动手指头,算一卦不就得了。”
狄询抓去夜幕星图,往身上一拍,朝东边飞遁而走。
佟衍见此冷笑,和咱剑修比拼跑路,高出咱一个境界再比划不迟。
蓦地回过味来,心里大骂算卦的不地道,一记剑遁去往西边。
狂风悄然消失,穆鸿风从天而降。
伸出五指慢慢收拢,天际轰鸣不止。
先前在此争斗,跑路远去的两位,一个星光遁闪,一个剑遁如虹,此刻一一归位。
佟衍苦笑一声,这就是地主家的威势,对付外人如条狗,让你滚,你连话都留不下,让你回来,五条腿都用上也爬不出去。
“方外道士,佟衍,见过游仙。”道士规规矩矩稽首道。
穆鸿风看去隔壁满地剑气裂痕,嘲讽道:“想必道长手劲极大,力气无处施展,又初来乍到,方外之人见不得人间苦难,才在荒芜地界犁出数万亩田地,行济民扶困之举,硬是要得。”
佟衍听完只咧嘴,苦也,骂人不吐脏字,这位游仙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狄询拱手道:“一睹游仙尊容,晚辈得偿所愿。”
穆鸿风也不和他客气,“用不着在我面前屈尊,是不是‘晚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来我这地界有些年头了,看你安贫乐道四处游走的份上,我也懒得计较‘内外’之嫌。”
穆鸿风抬袖挥手,相距数里的佟衍与狄询,眨眼之间缩地成寸,被强行拉扯向游仙那里。
佟衍正思虑要不要祭出本命剑,狄询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好在最后穆鸿风给他俩留了一丝脸面,剩下十多步距离收手,有点儿凑近唠嗑的意思。
“不管是路过此地,还是图谋后事,我这个做地主的,今时今日招待不周,往后也不大可能。表里相应对某些修士来说是大忌,我也没那个心思去分辨是非,揭开一个个绳结疙瘩。所以啊……”
穆鸿风不看两人,话语付诸夜空中,“想走也成,告诉我你们来此目的,真也好,假也罢,我自会分辨。”
穆鸿风朝夜空挥袖,再不见星空点点,只余半月当空,“若我出手拷问,可不会随便了事,保不齐伤了两位大道前程,慎之慎之。”
这一幕让狄询无可奈何,最大倚仗没了,更没比拼的心思了。
佟衍瞅去对面算卦的,只是一个眼神晓得对方意思。
除非使出全部本事,不然没得打,即便联手都没用。
天时地利人和,佟衍与算卦的勉强占个“人和”,勉强。
三去其二,打个锤儿打。
佟衍正思量着刚才剑遁去的是西边,这次若去东边钰金洲,到了别人地界,不知能否逃过此遭。
穆鸿风打消他的念头,“你那剑遁路数不错,可惜仍是不够,何时有了瞬息跨洲的飞遁本事,再和我掰手腕吧。”
眼见如此,两人只得老实交代一些,皆是用到传声。
穆鸿风听后有些讶异,两人目的有相同之处,又出人预料。
正在此时,穆鸿风心弦颤动,撤去术法天地,不动声色对两人挥手,让他二人自行离去。
佟衍临走与算卦的对视一眼,天下之大,来日再战江湖。
一人西去,一人往东。
穆鸿风不等两人走出自家地界,身影消失不见,路遇山水如幻影,疾驰南下。
“都是不省心的。”
一洲之主忍不住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