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灾乐祸。有比自己更惨的人做对比,才会觉得幸福。
自己的侄儿兼打小的玩伴,被岑司马如此“折磨”,隆治帝顿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蛮幸福的,文渊阁的读书,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看到隆治帝没有理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周年安有些着急了,“皇爷,展驸马现在在南城正南坊南海子旁边置办了一座宅子,阖家搬到那里去了。”
朱焕华接任顺天府尹后,对京师又搞了大动作。南城许多又脏又臭的水洼,被他雇人挖出淤泥,淘汰干净,连成一片。再接通城外护城河,引入活水,变成南海子。
翠柳拂堤,春花秋醉,清波烟霭,如诗如画,居然成为京城一大胜景。
隆治帝也听说过南海子的名声,一时也向往了。
“那我们就去姑父府上拜访一趟。”
他还没有亲政,皇太后吴氏又管得不是很严,所以只要理由充足,出宫不是什么大问题。
“皇爷,去驸马府上,会经过天桥地区,那里有座错金楼,负有盛名。现在由昌国公玥二爷管着。”
隆治帝眼睛一亮,立即领悟到周年安所说的关窍。
由于他父亲,正弘帝身子最后垮掉,一多半是好色贪欢造成的。所以吴太后在女色方面,对隆治帝是严防死守,生怕他过早失了元阳,不得长寿。
现在十五岁了,这才开始为隆治帝选后,充实后宫。
隆治帝脑子很灵活,他很快就想到了里面的弊端。
“玥国舅管着错金楼,那就不能去。他听到风声,要是透露给母后,大伴,你就死到临头了。”
周年安打了个寒颤,皇上说得没错。是自己没想周全。很快,他又想到了好点子,亡羊补牢。
“皇爷,错金楼附近有个湿井胡同,听说别有一番风情。”
“湿井胡同?”隆治帝听到这名字,就遐想连篇。胸口里的那颗年轻的心,瞬间被汹涌的荷尔蒙给灌满了。
“大伴,务必安排好了。”
周年安心领神会,“皇爷放心,一定安排好。”
半年后,隆治帝刚新婚没多久,就突然病倒了。
京城里纷纷传闻,隆治帝秉承了先帝爷的优良传统,娶了一后两妃后,食髓知味,纵欲无度,所以身体才垮了。
但是少数人,包括几位太医知道,皇上不是纵欲无度,而是染上了脏病,从泰西传来的不治之症-梅毒。
在湿井胡同流连忘返一段时间后,隆治帝不知何时染上这种病。因为羞于启齿,隆治帝遮遮掩掩,等到病发时,居然病入膏肓。
吴太后仿佛天要塌下来了,她大怒之下处死了周年安以及同党宦官十几人,护驾侍卫几十人后,开始思量自己的尊荣,以及吴氏一脉的前途。
儿子眼看是救不活了,也没能留下一儿半女,但是大顺朝必须要有皇帝。
立谁为新君?吴太后必须好好思量一下。
按规矩是要从皇室子嗣中选一位。可是现在皇室人丁凋零,乐王、寿王还有几个子孙在世,可他们是逆贼家属,已经被废为庶人,从皇家玉牒中除名。群臣不可能立他们为君。
关门会议上,兵部尚书苏澹提出一个建议,把潭王过继给皇上为嗣子,立为太子,然后一切顺理成章。
首辅杨瑾默不作声,神情等同于默认。次辅胡之荣当即表示赞同。阁老黄彦章、许遇仙、刘穆然没有出声反对,也就意味着赞同。
吴太后看着年过四旬,依然神俊飞扬的苏澹,猛然间想起十几年前,自己身居凤藻宫,与秀福宫的杨妃生死相争。当时自己身处险境,岌岌可危,是祖母引荐了这位。他在宫外居中指挥,自己照着做,没多久杨妃就身故。
想到这里,吴太后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皇太后躯壳里的那具灵魂,被冻成了冰坨子。
偏偏这时候,殿外阳光明媚,从窗棂里照下一道又一道的光柱,无数的浮尘在光柱里飘动。
“事关社稷大计,还请太后定夺!”苏澹的高声打破了殿中的沉寂,也把吴太后的思绪从飘浮中拉了回来。
“准!”在数双神情各异的目光注视下,吴太后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臣等领旨!”众臣齐声应道。
走出殿门,阳光笼罩着他们,给他们的脸上和大红色的官服上,披上一层金色的细纱。胡之荣是一脸的无所谓,许遇仙则有些凝重和忐忑不安。苏澹、杨瑾、刘穆然三人却满是自信,对视一笑,迎着阳光走在了最前面。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