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借着讨教道术的名义,在长离岛盘桓了数个时辰。
直待得月出东山,浮上了云表,洒下缕缕清辉时候。
乔蕤这才不好多留,向陈珩认认真真告辞,心满意足离去。
待得走出殿门,遥遥视去,唯见山遥岸渺,辽阔无垠。
无论烟树或是沙嶕都被笼在一片清波之下,若隐若现,一半模糊。
而泽国的水气同虚天垂落下的雾气相互摩荡,光华散逸错乱,也好似变作了千数骊珠。
与云中星宿遥遥辉映,九色迷离……
此时陈珩迎着山风浩荡,见眼前夜色沉静,好似万籁都要归于虚空当中。
他眸光一动,片刻后,也是微微摇头。
在同从长嬴下院回来的涂山葛交代几句过后,便回了静室当中盘膝坐定,启了门户禁制。
“便是不论乔真君的恩情,单是罗闇黑水于我而言,便助力不小……
先前数次面对神魂攻杀法门时候,都是倚仗这门水法,才能够抵御,从容度过。”
陈珩眼帘垂下,思忖道:
“如此的大人情,看来唯有日后倾力去回报,才方能稍安我心……”
这番难得的失神仅在刹那。
不过转睫之间功夫,陈珩便也将脑中杂念一一斩灭,彻底定下心神来。
他此时法决掐动,顶门便有一股缥缈烟气缓缓飞出。
未几息功夫,便逐渐凝成一尊五光铸成的龙虎炉鼎虚影,与身内的那尊龙虎炉鼎上下映照,隐隐有仙家气象,望去甚是玄妙。
洞玄层面的三重境界修持,皆是环环相扣,关联极其紧密。
洞玄一重“龙虎炉鼎”乃是要调和身神水火,阴阳二气,于腹下炁海凝为一方龙虎炉鼎。
洞玄二重“摄取五精”则需寻得五方五行之气,填充进入龙虎炉鼎当中。
使得炉鼎由虚化实,可以真正统御三宝,纯化精神。
而这五方五行之气,则是以先天五精作为至上选取,无物可及。
至于洞玄三重的“先天金汞”境界,便应以道传秘法,将腹下的那方龙虎炉鼎连带着炁海,都一并炸个粉碎,彻底毁去这两者的形体!
最后将这两物混合归一,凝练成了一方金汞,才算是彻底功成。
先天金汞乃是成丹之基,在道书典籍之中,又被唤为“母胎”或是“胞液”,甚是紧要。
以陈珩如今根基,他若是修成洞玄三重,所凝练出的先天金汞必是上上品,难有例外。
不过关乎炸鼎凝汞的这一过程,便是有一真法界相助,也需小心谨慎,不可操之过急。
若一个疏漏,伤了躯壳,需花费功夫调养还仅是小事。
倘使坏了根基,那便有苦都难言说了……
此时随着陈珩手中法决转动,静室当中,也是有一阵阵鸣响发出,嗡嗡而动,时断时续,久久不绝于耳。
其音浑厚浊重,如若天雷将起,滚过雾霭,震得静室四壁隆隆发颤,好似有大锤敲击其上,势大力沉……
而就在陈珩在长离岛炸鼎凝汞时候。
同一时刻。
宵明大泽,四象馆。
宽敞殿中,一个面容清矍,穿着淡青布袍的中年文士正手拿一册卷宗,看得双眉微微皱起,脸上神色颇有些复杂。
不过在他出神时候,忽有脚步声音由远及近。
旋即便是一个英武少年大笑一声,也不打什么招呼,便大跨步走进了殿中,道:
“甫叔,我看今夜月景甚好,这宵明大泽倒也有些玄异,不输于我虚皇天中的蓬壶四岛。
如此良辰美景,何苦在殿中枯坐,不如一并玩赏风光,畅饮一回,如何?”
被他唤作是“甫叔”的中年文士抬起头,瞥了那英武少年一眼,淡淡道:
“陈羽,你倒是个闲不住的性情……如今分明是身在异乡,周遭局势不明,也还不忘饮酒取乐吗?”
听得这言语,那英武少年陈羽也不以为然。
他摆摆手,道:
“甫叔多虑了,我等可是神王的亲族,无缘无故的,便是这八派六宗也不敢伤我们性命!
更何况,今番我等可是受神王法旨,出访玉宸的使节,既已同玉宸定下了盟契,那玉宸便可算作是自己人了。
那在宵明大泽当中,自然不必担忧什么安危,”
甫叔名为陈玉甫,乃是此番虚皇天使团的四位正使之一。
至于那英武少年陈羽,同样是使团中的一员,也跟随着四位正使一并来到胥都天宇,欲同八派六宗签订盟契。
而无论是陈玉甫或是陈羽。
这两人的身份,却有一个共通之处,那便都是虚皇天神王陈裕的亲族。
虽然血脉不近,但毕竟也是亲族。
故而陈玉甫和陈羽在使团当中的地步,都是高高在上,并非寻常人可比……
此时在陈羽的执意相邀下,陈玉甫虽是明了他心中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
但碍于亲族缘故。
陈玉甫也终究不好回绝,只得无奈将手上卷宗一放,从座上站起身来。
而在卷宗放下的刹时,陈羽却是眼尖瞥得了卷宗上的人名。
他吃了一惊,忙将卷宗一把拿在手中,细扫几遍,见其上所载的尽是关乎陈珩事迹,神色忽莫名一凝。
“甫叔,这是?”
陈羽问。
“自然是陈珩,伱不是已看得一清二楚了吗?”
陈玉甫淡淡开口:
“在我来玉宸时候,他却恰巧外出游历了,不在宵明大泽当中。如今可算是听得了他回来的讯息,我欲亲自拜会,见一见这位陈氏子弟。”
“陈氏子弟?笑话!他可是陈玉枢那贼子的血裔!连神王——”
“这正是神王的意思。”
未等陈羽将话愤愤说完,陈玉甫便挥手打断。
而这句话也令陈羽瞬得僵在原地,瞳孔圆睁,有些不知所措。
“陈羽,我知晓你如今是打在着何等的心思,但此乃神王亲口吩咐下来的事,那便不容你在此说三道四了。
而你既唤我一声甫叔,那我便也提点你一句!这陈珩终究不是陈象先,你只怕是多虑了,也担心太过……”
陈玉甫看他一眼,摇摇头:
“我当亲下拜帖,三日后,往那长离岛一行,当然,这并非使团正事,你可不必跟上。”
在道完这句后,也不待陈羽作何反应。
陈玉甫便走出大殿,在转过游廊之后,身形不见,只剩陈羽一人留于殿中。
在脸色变化过几转后。
陈羽也是重重将足一顿,暗骂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
而光阴忽忽,转瞬即逝。
很快。
便是三日之后……
……
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