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摇头道:“没用的,这是阳谋!”
林如海听得目瞪口呆,他当然明白贾琦的意思,忠靖侯和定城侯等人率领的大军与叛军在朱仙镇已经成了骑虎之势,双方都不能后退半步,双方各自集结了近二十万大军,一旦后退必将折损军心士气,再加上海量的消耗,一句话,忠靖侯和定城侯等几位主将承受不起后退的代价,这场决战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只能期望沈一熙的河南卫能够挡住刘钟的突袭,或者他们能够提前结束朱仙镇的大战。
“王家那位不是接手了王知彰部人马,这样算来他麾下就有四万余人马,只要用的好,定可以扭转整个战局。”
贾琦苦笑一声道:“只怕让姑父失望了,王知彰没有将其麾下两万人马交给王子腾,当然,这不是王知彰违抗军令,而是他麾下军将强烈要求,说是不放心将自己等人性命交到王子腾的手中。没办法,最后这两万人被调到了忠靖侯麾下听令。所以,王子腾只有不到两万的残兵,尚在休整中。”
林如海愕然,沉吟了片刻,这才叹息道:“说来,我和王子腾也算是熟人,对于他的能力还是有所了解,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说大进,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啊。”
听了这话,贾琦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他纯粹是命不好。”
“怎么说?”
贾琦没有答话,却摇摇头道:“如今兵部落入了辅国公一脉的手中,我不好插手,不过该提醒的都提醒了他们,剩下就靠他们自己的临机应变和运道了。”
“贾贵人呢?”
林如海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一句。
“前不久跟随商会南下去了。”
贾琦不知林如海突然提到贾贵的用意是什么,他没有多说,等待林如海的下文。
林如海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贾琦,这才端起茶杯缓缓道:“他虽说是贾家家生子,但终归在南边服侍我多年,还数次救我与危难中,希望你能看在我颜面上,尽量不要将他至于险境。这算是我的一个请求吧。”
贾琦笑,“姑父这话就见外了,贾贵就是跟随商会南下金陵,有一批重要物资需要押送,走水路,安全的很。”
林如海点点头,又沉默了片刻,“有些话本不该说,但是,我就玉儿这一个女儿,我不想以后因为你的事情将她牵连进去。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年你给我写的那封信,你也不用解释,我知道伱是为了我好,多谢你看在玉儿的情分上能够冒这么大的风险又是提醒又是将我从刘钟的手上给赎出来,我知道你一定是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说到这,林如海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内踱步,半晌,回头对贾琦说道:“我是个将死之人,不想劝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一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最近有些急躁了,忘记了军方才是你的立身之本。朝堂上有些太过于气势逼人了,这样会让其他人心有所忌,会让他们联合起来,最近文官集团对贾家的弹劾与反击就是最好的佐证,另外他们也开始拉拢其他军方势力了。你记住一句话,欲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狂。攥紧手中的军权,官场上示敌以弱,让他们疯狂,让他们相互倾轧,静下心来等待最佳时机。另外,你可想好了理由,需知凡事都要有个正当的借口,虽然有点虚伪,但也必须要有。”
贾琦沉默了片刻,便问道:“姑父意思是说,我不该逼着赵炜辞官。”
“什么!”
林如海的脑海里一阵眩晕,半晌,他瞥了一眼贾琦,没好气道:“这么说来,外面那些谣言都是你让人传的?”
“姑父怎么这么说!我不过是让人将刑部所侦查到的一些信息给透露了出去,可能是语气稍重了些,让他们想多了,须知三人成虎。”
林如海没好气道:“你没让人去给刑部施压?”
“这,这不过是正常的姿态而已,不然反而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嗯。你说的也对。”
林如海沉吟了片刻,终于点点头,“不过,你要记住,阴谋用多了也不好。这样会让被人形成固定思维,一出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吴邦佐这个首辅都被气昏过去了,想来清流又要闹腾一场。”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了王嬷嬷的声音,“老爷,姑娘问您和二爷还聊完了,姑娘迎老太太去了。”
“知道了。”
林如海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不说了,今晚咱们好好吃顿饭。”
说完,他背着手踱步向外走去。
.......
大规模的搜查已经在京畿全面展开了,无论是来自贾家和东厂的压力,还是为了维护京畿的整体治安,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将影响到朝廷的赈灾,如果灾民和村民之间的矛盾不能很快解决,搞不好会闹出民变来。
赵炜的辞职令内阁十分恼火,首辅吴邦佐更是当场气昏了过去,之後内阁封驳了趙炜请辞的折子,并下令進行全面搜查,一是为了搜捕凶手,二来也是为了借机震慑流民之中的有心之人,即使抓不住这群凶手,也要将在流民中煽动是非之人给抓出几个来。
要说内阁的动作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那军方的动作就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进出京畿的各个关卡要道全部被重兵把守,严格搜查每个出关之人,稍有不配合便遭到军卒的打骂,这一次搜查十分严格,不禁让人怀疑,这其中怎么会牵扯到軍方。
随着军方的介入,使得此次的搜查成了有史以来最为严格的一次,无论贵庶,都要接受搜查,慢慢的,就连神京城内的官员都要接受搜查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的搜查,有的是纯粹看不惯军方的做法,更多的官员是心虚,因为他们府中多少有着见不得光的人,还有就是担心被牵连之人,比如锦乡侯韩世贵。
随着一道道消息传来,韩世贵又惊又怒,如今他不仅和刘继宗等人失去了联系,更是陷入了危局之中,因为昨夜袭杀漷县三处村庄的凶手就在他城外的庄园里,这些人他本不认识,然而却拿着云南巡抚刘藻的信物找到了他,要求他提供藏身之所。
这些人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们是反贼刘钟手下哨骑,此次进京就是追杀贾家的信使,销毁贾家密谍从刘钟大军中传递出来的重要信息,只是现如今出现了意外,虽说他们追查到了信使,但是没能找到那份密信,看样子,贾家还不知道此事。
不过对方表示,只要撑过新年,木已成舟,贾家和朝廷拿到那份密信也于事无补了。
韩世贵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踱步,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他虽说收受了刘藻的贿赂,但并不意味着他会能接受刘钟,这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刘钟是明旨天下的反贼,他明白,贾家密谍打探到的信息一定和前线平叛有关。
就在他焦虑不安之时,他的管家跑来禀报道:“侯爷,出大事了,京营出动了,已经封锁了各处官道,看样子要开始搜查城外的庄园了。”
听了这话,韩世贵一惊,连忙道:“快!随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