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烂醉,竟然还把衣服脱了,可不要吐得到处都是。”简单披了一件衣服,正要走出去,忽然想起佐佐木柚子说不定还在门外,拍拍脑袋道:“如此醉酒,却是不该。”回头找衣服,却见衣服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边。喃喃自语道:“谁的酒量这么好?”脑袋猛地清醒:若是自己和沈幽絮在房中,其他人谁敢进来?
顾隐渊缓缓靠近,伸手想掀开被褥,手却不自主的颤抖起来,心下从未如此害怕,伸出三寸又退了两寸,内心无比纠结。
这时,被中之人一个翻身,转了过来。这一下只惊得他魂飞魄散,只比经历过最凶险的战斗都骇人。此人双目紧闭,双颊还带着红晕,头发随意披散着,却是佐佐木柚子。
顾隐渊脑袋轰的炸了,逃命似的跑出去,大喊道:“幽絮,幽絮!”但哪里有沈幽絮的影子,甚至沈徐京和季漠都不见了。屋内本来应该杯盘狼藉,这时却早已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冲出屋子,太阳已经东升,刺耳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却也让他逐渐安静下来。猛然间想起昨夜之事,沈幽絮的一言一行,与往日大相径庭,终于明白了,这是她故意设的一个局,想起之前季漠所言,因为孩子问题,她放弃了,她放手了,她亲手把自己的爱人推给那个爱他的女人。
佐佐木柚子听到他的吼叫,也醒了过来,她神色很淡定,从和沈幽絮达成共识开始,想到了一切可能性,甚至想到了愤怒的顾隐渊会一掌将她打死。
顾隐渊一言不发,她就默默地站在一边,如此的卑微。
眼见日上三竿,顾隐渊才说了第一句话,道:“委屈你了。”佐佐木柚子摇头道:“我是自愿的。我可以陪着你去找她。”
顾隐渊道:“她不会让我找到的,她已经做了她认为正确的事情,而且她为我做了最后一件事情。就像我们开始的无比突兀一样,结束的也无比突然。而且你也是个正常的女人,不必如此卑微。”踟蹰片刻,终于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幽絮算到了一切,算到了顾隐渊回来找她,所以她和佐佐木柚子、沈徐京先吃了解酒的药,甚至这个药都有可能是孙不疑配置的。他们把烂醉的顾隐渊抬上床,佐佐木柚子自己钻进去,然后和沈徐京把季漠抬走。
他们最后打扫了这里的一切,让这里一切如常,沈幽絮最后帮他折好了衣服,吻别了他。
城门关闭前,顾隐渊和佐佐木柚子离开了京城,佐佐木柚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盘起了头发。
一路走来,听到了一路的怨声载道,李自成终于没有克制,放纵了他的匪气,纵兵劫掠,拷打前明官员,但她的心绪却越来越好。她最大的心愿已经满足,别的事情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顾隐渊没有去洞庭湖君山,因为没多久他们决战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江湖。他也就瞬间明白了。杨洛友需要一个噱头消失,因为大明的长平公主跟着他逃走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只要他还在,琴昭就不得安宁。所谓的三个月,并不是他身子康复的时间,而是他预估的李自成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他的时间。
江湖上许多高手都去了君山,结果决战双方都没有出现。没多久天正山庄发了一场大火,这个刚刚公认的“武林领袖”就烟消云散了。
天正山庄覆灭之后,江湖上很快就传出了顾隐渊大胜杨洛友的说法。一向狂妄的杨洛友输给自己的弟弟顾隐渊之后,回到山庄大发脾气,无法接受失败的事实,纵火烧了山庄。
顾隐渊再次感受到了白捡的好处,那时在太湖,琴昭将灭康家堡的的功劳全部给了他,这让他一战成名。现在可能已经是她丈夫的杨洛友将天正山庄覆灭的事迹也给了他,这让他成了江湖中政协两道都认可的天下第一。
这时的他和佐佐木柚子走在渭河边上,一个老者抱着两个白色坛子正和他谈笑风生。每个坛子上都有一张方形白纸贴在侧边,一个上面写着“李岩”,一个上面写着“红娘子”。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躲过李自成的猜忌,在满清入关时,双双自尽。
顾隐渊道:“莫老前辈,我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事情。”眼前的老者莫仁青道:“这些都在预料之中,而且你尽力了。只能说这就是天命难违。”
哀莫大于心死,沈幽絮离开时给了他活下去的目的,强行让他答应了最后一件事情。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起沈幽絮了。
顾隐渊道:“莫老前辈此去何处?”莫仁青道:“不知道,应该是和他一起学‘两小儿辩日’吧。”
这时,从船中钻出一鹤发老者,大声道:“莫老儿,这莽莽昆仑,人迹罕至,如何能比得了太湖之精致瑰丽,人潮涌动?”却是琴日升。
莫仁青道:“山之巍峨,水之波涛,本是万物本有之色,何有高地之分?”
琴日升怒道:“这天下万物,本就有高低之分,有人生来就是王公贵族,有人却只是乞丐农民,如何能比得了?”
顾隐渊看着两个鹤发老者,如同小孩儿一般,淡淡一笑,沿着渭河离开了。
夕阳如血,晚霞如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