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大同,从北入河北?”琴书棋道:“依照现在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后者。”说着叹口气道:“此事刚刚发生,皇上应该还不知道。”
顾隐渊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意思,如果李自成真的一路向北,现在需要速速调兵北上阻挡,道:“李自成这一路走来,势如破竹,除非我们现在行动,等皇上的调令下来,李自成说不定已经攻破大同了。”
琴书棋点点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袁崇焕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至今仍历历在目,道:“没有君命,绝不能随意调兵。如果李自成得知再杀回来,我们丢了关隘更是死路一条。”
顾隐渊一想也对,他看《三国演义》时,里面诸葛孔明和曹孟德的虚实之算,反复欣赏仍手不释卷,叹为观止。如今真的面临这等两难之境地,一时间也没有好的谋划。
这时,有人在门外道:“琴将军,顾将军和诸位将军的接风宴已经备好,可以用膳了。”
琴书棋道:“这些事情暂且放下,今日顾将军和诸位将军终于赶到,本将当亲自设宴款待,请!”
一行人跟随琴书棋到了后院,天气炎热,在院中设下酒宴。不过由于李自成的消息,众人各有心思,有的想着保住了一条命,有的想着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有的想着无过就是功,有的想着大明江山岌岌可危。杯盏之间,并无多少真正的欢愉。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些有着海量的将军们还没有到他们平日的酒量,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琴书棋似是也醉了,让下人送将军们回府之后,自己也倒下了,由贴身的下人送回府中。
顾隐渊酒量平平,但功力深厚,大量的酒气都被他逼出体外,反而没事,他早就察觉琴书棋还有私事,待众将离开,便寻了上来。
琴书棋果然还没有休息,也在等着顾隐渊。
琴书棋看他进来,将门关好,道:“二哥,大明江山真的保不住了,咱们趁现在快走吧。”顾隐渊道:“去哪里?”琴书棋道:“随便找个地方,若是想回家,就去太湖,若是想和二嫂一起,就去鄱阳湖,如果不愿做李自成的顺民,就去西域,去大海,去哪里都可以,总而言之,不要再给崇祯卖命了。”
顾隐渊道:“无画,我一介江湖草莽,若说出这般话来,倒也不过分,但你食君之禄多年,危难时刻为何尽想着离开?”
琴书棋道:“二哥,你说的没错。但对于大明江山,对于崇祯皇帝,我比你了解的多。就算我等力挽狂澜,立下不世之功,也不过是个兔死狗烹的命运。何况大明之亡,非亡于军事,乃是大明从朝廷到地方已经烂成了千疮百孔,彻底没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跟着陪葬。”
顾隐渊朝廷的事情不清楚,但民间的疾苦却看的多了,叹口气道:“所以你是故意把这个位子让给我的?”
琴书棋摇摇头道:“非也!皇上生性多疑,我跟随公主做事多年,远离朝廷,所以他信任我超过了娘子关的当地守将。二哥是江湖草莽,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和我相比更是孤臣一个,所以皇上信任你又超过了信任我。这才让你做了娘子关的守备。但圣旨我也看了,你有守关的职责,却没有守关的头衔,你现在挂着的还是讨贼将军和一等护卫。讨贼将军算是几品官?一品护卫号三品,但出了京城,没有皇帝的圣旨,连个县官都不如。这算是皇上典型的驭人之术了,丢了关,算二哥你的责任,守住关,你一个无品将军,随便赏点好处就是了。”
顾隐渊没有接话,反而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冰玉现在在哪儿?”琴书棋道:“冰玉在太湖,不过我让她去了叠翠山庄,没有留在东方山庄。”顾隐渊道:“你防着琴昭?”琴书棋道:“如果大明江山由公主做皇帝,说不定还有救。她宽厚仁慈还手段非凡。”
对于琴昭而言,宽厚仁慈和手段非凡并不矛盾。
琴书棋叹口气道:“若是以往,她任何命令我都会听的。就算偶尔反背,她也是小施惩处。但现在是大明生死存亡之际,这种情况下,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顾隐渊道:“你若要走,于公于私我都不会阻拦,不过,我建议你绕道娘子关,从山西走,就算有人认出来也不要紧,毕竟大多数人知道你是东方山庄的少庄主,而不是娘子关守将琴书棋。”
琴书棋道:“二哥你不走吗?”顾隐渊道:“你也说了,崇祯皇帝生性多疑,这关中说不定还有许多他的眼线,眼下我需要掩护你离开。待你走了之后,我再伺机离开。”
琴书棋道:“二哥不必担心,我已经将监军、下人、丫鬟都安排出去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顾隐渊道:“话虽如此,但你下关,一定会遇到许多人,任何人忽然叫起来,你都走不了,还是要小心为上。”琴书棋道:“这就是我为何今夜把他们都灌醉的原因。”
顾隐渊笑笑道:“你走吧,帮我给冰玉带话,二哥很想他。”说着推门就走了出去。他从正门离开,琴书棋果然将所有人都赶走了,周围竟没有看到一个人。但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飞身而起,转身趴在琴书棋将军府门头上。
不多时,琴书棋果然换了一身夜行衣,借着月色离开了府中,身子一轻,翻身上了屋顶,快步向西而去。
琴书棋身子飞快的在屋顶穿梭,从一个屋顶到了另一个屋顶,从一面墙壁到了另一面墙壁,很快的就来到了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