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长出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便跟着工人们排队去窑场工厨领饭。
这几日,晚餐都是稀饭加烧饼,还有不限量供应的咸菜。
晚饭过后,他便循着杂草丛生的官道一直往前走,走四里地便是秦家村。
月夜之下,犬吠声不绝于耳,村内多户人家断墙残瓦,倍增几分破败萧瑟。
回头望去,与之形成鲜明对应的是十里陶坊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一件接着一件被烧制好的瓷器被运出装箱,通过各种渠道交易,就像永不停息的印钞机!
秦晨刚到村口,便见一年龄相仿的青年从村口大石上跳了下来:“可算等到你下工了,我爷爷让你去祠堂一趟!”
他一脸疑惑,但在皇权和族权的封建时代,他并未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秦氏祠堂内,四位族人秉烛而立,族长秦思源身着黑布长袍,虽年逾古稀,却精神矍铄,手持拐杖,端坐在祠堂主位。
另外四位辈分极高的叔公坐在两边,其余数十位族人则是站在厅内。
“秦晨,今日喊你前来,有三件事与你说。”
他礼貌性的回应点头!
“这第一件事,念你孝心至诚,为了给父母买棺合葬,竟不惜和陈家签订五年长工之约,我和几位叔公商量过了,这笔钱村子给你出了。”
秦思源以为对方会感恩戴德,说些感谢祖宗之类的话,没想到对方平心定气,一言不发,以待后言。
“第二件就是朝廷招募厢军,念在你读过几年书,做长工实在是浪费人才,特地将学文的名额让于你。朝廷恩泽,一旦入伍,终身为兵,上可保家卫国,下可吃喝不愁。万一武官致仕,子孙后代也跟着享福,族人也当以你为荣啊!”
“这第三件,待到你入伍后,家中二亩地,会归入族田,家中宅院归入义宅,接济村中贫困族人,以扬我秦氏族门正气。”
秦思源说完后,旁边的四叔公也起身,应和道。
“朝廷每年都会有部分名额,从厢军中挑出精锐成为禁军!你去了前途无量啊!”
“另外参军后,朝廷还有可能给你许配一名妻子!多好的事情呀!”
秦晨坦然自若道:“各位长辈,兹事体大,容我考虑几天”
说完,径直跨步走出了祠堂!
秦思源没有想到秦晨竟然会如此一反常态,和他印象中文弱傻楞的形象有所不同,好似换了一个人。
三叔公站起身来,意味深长道:“思源,你这事果真考虑好了?”
“我即为族长,自当为宗亲族人考虑,这事情对他百利而无一害,过几日等他想通了便好。”
……
秋风瑟瑟,乌云遮月。
片刻后,淅淅夜雨带着几分寒意袭来。
秦晨坐在家中,回忆着关于宋史的内容。
他自幼遍读史书,自然对于厢军的命运自然是了然于胸!
厢军本就不是正规军,其人员构成一部分便是有技艺的灾害流民,另一部分则是当地的地痞流氓、偷盗窃贼或难以管教的闲散人等。
一旦入伍,根本没有机会训练打仗,得为朝廷干一辈子活,修桥铺路、开山拓荒、牧马屯田等苦活累活,直至老死!
典型的终身制劳工啊!
此刻,屋外大雨滂沱,屋内小雨连绵。
“晨哥,晨哥!”
这道喊声打断了回忆的思绪。
只见院外,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蓑衣,手牵毛驴,车上装着满满一车茅草!
“柱子下大雨呢,你快进来!”
“晨哥,你这屋顶漏雨,我下午送瓷器回来路上,正好捎了些茅草,来给你修补修补!”
他心中一暖:“看来世态还没凉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