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和将军曾经谈到了编钟。现在不得不旧话重提。每当我看见那套从曾国进口的编钟的时候,每当我听见这套编钟演奏的一首首音乐作品的时候,我就深感自责无比后悔。”
将军深感困惑,不明白楚王为什么会自责后悔。
“艾将军,你还记得当年和我一起前往洛阳参加和平高峰会议的情形吗?”
“虽然我当时成功地阻止了反战分子左右控制和平高峰会议的阴谋,虽然我最终让会议以一项华而不实的和平协议的通过而闭幕,可是我也有漏算失策的地方。”
“当时我嘱咐你注意各个诸侯王国的君主的动向。你特别提及说我们邻国曾国的君主和一位着名的音乐家打得火热。我当时颇有些不以为然,根本没有重视你的报告里面的这个情报。”
“我当时以为曾王痴迷靡靡之音。我自然没有考虑曾王的真正用意。我现在才知道曾王的狡猾。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当初完全失算了。”
“曾王这个老东西简直老奸巨猾,简直太具有超前意识了,他花费巨资资助这位名叫艾近远的着名的音乐家,帮助他组建了一个科研攻关团队,致力于复制编钟。”
“最终曾国人不仅仅掌握了复制编钟的独门绝技,而且在复制编钟的过程中,大大提高了他们的青铜器铸造工艺水平。所以,现在曾国人研制的青铜器才畅销天下。”
“编钟复制工程的成功,成为了曾国人提高他们这个诸侯国实力的最有效的催化剂。”
“他们推出优质的缝衣针畅销天下。他们生产的各种青铜农具还有铁制农具,也是我们楚国农民们争相抢购的东西。”
“现在再来看看我们楚国妇女们。她们每天梳妆打扮使用的青铜镜也几乎全都是曾国制造。”
“我们楚国出产的青铜镜呢,要么存在容易生锈的缺陷,要么总是无法除去镜子里面的气泡,要么就是平整度达不到要求,于是就只能积压在仓库里面无人问津。”
“自从曾国制造出工艺精湛的青铜镜,并且潮水一般地涌入我们楚国,占据我们楚国的市场以后,我们楚国的妇女同胞们就变了,就不再使用我们楚国本国出产的青铜镜。”
“这已经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已经说明了我们青铜器制造工艺落后的严重程度。”
“要是没有了曾国出产的青铜镜,那么我们楚国女子就无法涂脂抹粉,就无法光彩照人了,那么我们楚国女子的颜值就要大幅度下降了。”
“换言之,是曾国人让我们楚国的妇女们变得漂亮起来。我们楚国的情侣们,现在在恋爱期间,最喜欢互相交换的定情物是什么?就是曾国出产的青铜镜。”
“还有,我们楚国现在祭祀时使用的青铜器,也是清一色的曾国产品。我们缅怀祖宗却不得不使用曾国的产品,实在让我们汗颜啊。”
“我们的祖宗曾经创造了灿烂的文明。如今我们却在使用邻国的青铜器祭祀祖宗。这多么让我们难堪,多么让我们愧对列祖列宗。”
“曾国就依靠着生产销售这些高附加值产品,攫取了大量的财富。”
“当然,与此同时,曾国人又开始限制某些产品的出口。比如他们以保护环境的名义,大幅度调高了他们的高耗能高污染产品的出口关税。”
“更加欺人太甚的是,他们竟然以防止水土流失的名义,禁止砍伐天然林,禁止出口木材,禁止出口木炭。这就是刁难我们楚国了,对不对?”
“我们当初实行封山育林政策,禁止砍伐神农架的林木,就是因为曾国能够一直不间断地向我们出口木材和木炭。现在他们不再向我们出口木材木炭以后,我们就麻烦大了。”
“今年上半年,我们楚国的木材现货价格以及期货价格连续五个月上涨。木炭的现货价格和期货价格飙升得更加厉害。”
“隆冬时节我们楚国的大多数精英分子全都依赖木炭烤火取暖。现在曾国断绝了与我们的木材交易和木炭交易以后,我们楚国的精英分子已经懵了,已经开始发愁怎么样抵御三九寒冬的低温冻害了。”
“还有,我们楚国的精英分子一向喜欢食用烤肉。现在曾国不再向我们楚国出口木炭。我们楚国的精英分子今后恐怕无法烤制肉食了。”
“现在我们楚国的高科技产品的出口已经萎缩到近乎为零。眼下我们只有低技术含量的产品,比如矿产品和原木以及初级农产品的出口不断地增长。”
“将军,曾国即将崛起。他们的崛起必将成为我们的梦魇,必将成为我们的灾难,必将导致我们走向衰落。到时候,整个天下将重新分工。”
“到时候,我们楚国人将再也不能昂首挺胸。我们楚国将只能依靠贱卖我们的铜绿山的铜矿资源,和依靠贱卖我们神农架的森林资源艰难求生。”
“我们将退出发达经济体的行列,转而进入不发达经济体的行列,也许有朝一日还要坠入最不发达经济体的行列里面。”
“我们将不可避免地为曾国人打工,我们楚国的白领将成为为曾国人打工的蓝领。我们楚国的蓝领将成为为曾国人进行无偿劳动的奴隶。”
“还有,前些日子我和将军曾经探讨过的关于曾国废除奴隶制的事情。曾国废除奴隶制,就是蓄意和我们楚国对抗,就是蓄意打击我们楚国的产业发展。”
“现在,由于曾国废除奴隶制,导致我们楚国的奴隶逃亡事件层出不穷。大量奴隶不断从鄂王城从铜绿山逃出,向曾国逃亡。我们铜绿山的铜矿开采几乎三天两头就会停顿下来。鄂王城的许多铸造青铜器的作坊也屡屡停工。”
“毕竟,没有奴隶干活,我们楚国的矿区和作坊就会发生大面积的缺工现象。”
“为了最终解决奴隶逃亡问题,我们楚国只能向曾国发动战争。我们只能用战争的手段来迫使曾国人恢复奴隶制。”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想方设法阻止曾国的崛起势头。于是我们别无他法,只能向曾国发动战争。唯有战争才能让我们继续逗留在发达经济体的阵营里面。”
“现在幸亏我们还仅仅只是在科技方面落后于曾国。我们在军事方面依然拥有超出曾国的实力。”
“于是我们必须发挥我们强大的军事实力的作用。这样一来,战争就是我们解决麻烦摆脱麻烦的唯一途径。”
“说穿了,我们就是出于恐惧所以不得不准备发动这场战争。我们出于对于未来的恐惧而决定发动战争。”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一个绝佳的机会出现了。那就是曾国将军贺耀庭的到来。这是天意啊。这是天助我也。”
“贺将军即将成为我们最期待的助攻手。我们此时此刻不选择战争,那就是违抗天意!”
曾国曾都迎水巷,艾近远的寓所里面,艾近远表情凝重地端坐在写字台跟前,编写着一份教学计划。
艾近远最近的心情只能用悲喜交加才能准确描述。
他深感悲伤的是贺天齐的离奇亡故,以及贺耀庭的失踪。
原本一直开朗乐观的明月现在一反常态,变得心事重重,变得再也没有了笑容。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把欢乐从明月那里抢走了。
毕竟明月是一个正在热恋中的少女,面对情郎失踪和情郎的父亲惨死的遭遇,根本无法保持往昔的平静。
让艾近远深感困惑的是,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告诉他事情的原委。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悲惨的事情。
艾近远曾经和贺天齐交往几次。在为数不多的交往中,艾近远总能感受到贺天齐的善良真诚。
艾近远自然就更加难以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会伤害一位如此善良的老人。
明月当然也由衷地敬重这位慈爱的老人。这也是明月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原因。
艾近远多次希望能够劝慰明月节制哀伤,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与这个悲伤的消息几乎接踵而至的却又是一件喜事,就是音乐学院的第一期学生已经齐心协力地成功地铸造出了一套精美的编钟。这是艾近远和妻子姬秀美长久以来一直期盼的事情。假如贺耀庭一家的悲惨事件不曾发生,那么学生们取得的这个成果就大为不同了,就必然会让艾近远成天快乐无比,那么艾近远一定会为此举办一场欢庆会,好好庆祝一下
艾近远当初只是走到教室里面,简单地向学生们表示了祝贺就完事了。当时他随即向学生们提出了另外一个更高的要求。
“你们齐心协力,团结合作,铸造出编钟,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你们下一步的任务也并不轻松。你们务必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你们下一步必须做到的事情就是,每个人都能够单独地铸造一套编钟。这的确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你们只有完成了这件事情,才能有资格从音乐学院毕业。”
是的,只有这样,这些学生才能真正变成一粒粒音乐的种子,无论将来流落到哪里,都可以发芽、生根、茁壮成长,最终让编钟艺术传遍天下。
曾都王宫,曾王召见真相调查委员会的全体成员和有关部门的官员。他打算听取真相调查委员会的情况汇报。不料,该委员会的负责人的报告却让曾王深感不满。
“陛下,我不得不首先向您表示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截至目前为止,我尚未获得有价值的结果。”
“当初是有一个线人向情报总部举报说,有人会在某某场所与来自楚国的间谍交易情报。只是这个线人现在已经失踪。”
“当初接获这个线索的情报总部的那名职员也神秘失踪。负责审讯贺天齐的那位官员暴毙身亡而且死因不明。就卑职初步判断这起事件似乎是一起相当蹊跷的事件。”
“我既无法证明贺天齐具有间谍行为,也无法证明贺天齐的清白。我面对极其有限的信息来源,自感无奈又无能。”
曾王当然非常失望:“这么说一切还是茫然无知。我希望知晓的真相依然没有被发掘出来。那么情报总部怀疑贺耀庭是隐藏在他的父亲背后的内奸的结论是否有道理?”
真相调查委员会负责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大认可这个结论。当然贺耀庭的确有条件获得相关的有价值的情报,但是即便贺耀庭有嫌疑,他也没有必要利用他的父亲向楚国间谍传递相关情报。”
“因为假如贺耀庭这样做的话,就纯属多此一举,而且风险更大。假如贺耀庭是楚国间谍,他绝对不会采用这样一种笨拙的办法来传递情报。毕竟贺将军的父亲没有接受过任何间谍方面的培训,绝对会在传递情报的过程中失手。”
“——于是,贺耀庭如果果真这样做,就会急剧增大暴露自己的几率。贺耀庭完全有办法利用更加隐秘的方式从事间谍活动传递情报。所以我至今认为贺耀庭应该不是什么内奸。”
另外一个官员表达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根据卑职的了解,贺耀庭现在叛逃楚国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事实。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合理地推断贺耀庭本来就是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奸细?”
“我们还有必要为这样一个叛逃的家伙说好话吗?”
真相调查委员会负责人当即进行了反驳。
“我不知道贺耀庭是否已经叛逃国外。不过我认为这里有一个因果关系需要我们予以重点关注,贺耀庭究竟是早就已经投靠了楚国,于是趁其父亡故的时机逃亡楚国,还是在其父惨死的刺激下,加上有人追杀的情形下,被迫叛逃楚国?”
“现在有一些目击者已经向真相调查委员会报告,说他们曾经亲眼看见在贺耀庭叛逃之前,有许多不明身份的人追杀贺耀庭。”
“这自然让我们不禁追问一声。什么人如此厉害,如此猖狂,竟然胆敢攻击一个拥有兵权的高级将领?这里面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曾王大为震惊:“什么?有人追杀贺耀庭?你能否详谈一下相关情况?”
“对不起,陛下,我们也仅仅只是接到了举报。举报人说他们看见,有一天晚上有一些不明身份的家伙追杀贺耀庭。卑职一直希望查清这些家伙的身份,但是遗憾地是迄今为止还没有获得什么结果。”
会议最终在失望的气氛中草草结束。众人离去以后不久,一位大臣慌慌张张地进入曾王的办公室,向曾王递交了一份报告。
“陛下,这是我们的情报人员刚刚从楚国使用密语传回的情报。我刚刚翻译完毕就送过来了。”
曾王急忙接过报告。不看报告还好,曾王一看见这份报告立刻愤怒了。他立刻命令召见林万石将军。
林万石将军匆匆进入王宫。曾王将刚刚收到的情报递给林万石将军。林万石将军快速地浏览着这份情报随即惊呆了。
曾王非常自责,随即自言自语起来。
“我现在非常非常后悔。我当时为什么就没有接受林将军你的建议,为什么就没有亲自赶到现场,命令情报总部释放贺天齐?原来这一切全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太大意了。我太刚愎自用了。我过于自信了。我们的真相调查委员会还没有调查出任何真相,可是我们的敌人却已经获取了真相。”
“林将军,敌人为什么会费尽心机地进行这番调查?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林万石将军眉头紧锁,不得不提出非常悲观的看法。
“最近一直有传言说贺耀庭将军已经叛逃楚国。我们还没有获得确切的证据。不过这份情报似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证实了这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我认为这份情报至少透露了两个信息。”
“首先,它说明遇害的贺天齐先生的确是无辜的。另外,它证明了贺耀庭的确已经叛逃楚国了。为什么这么说?请陛下听我的解释。”
“楚国为什么花费如此巨大的精力进行这样的调查?”
“我估计楚国人是打算弄清贺耀庭流亡的真正原因。当然贺耀庭自己也可能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横祸。”
“敌人全力以赴地调查这起事件的目的,就是为了促使贺耀庭彻底叛变,促使贺耀庭死心塌地地为他们效劳。如果情况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这就简直太可怕了。”
曾王也无比悲哀:“鼯鼠传回的这份情报非常难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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