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瓮石胆油对着人群砸去,石胆油被他单手抡过墙壁直接落在了还不知身后发生了些什么的备身府军身上,陶瓮‘啪’的一声破碎,人群中更大的骚动出现了,被浓硫酸烧伤者根本不受控制的在胡乱拥挤,一个个吱哇乱叫。
邴元真的手下算是彻底控制不住了,最明显体现方式为,刚才还连招架之功都没有的长枪兵发现开始有人往自己枪尖上撞,那群刀盾手身后似乎有浪潮推涌一样让最前排本来可以凭借身位游走在枪尖上的他们只能用后背往下顶。他们哪顶得住弩箭加硫酸的双重压力,更何况在浓硫酸与水产生稀释效果过程中释放了大量的热,一个个被灼伤的人误以为这是烫伤,竟然有人迷信的喊出了一句:“鬼火!!”
人就怕从众反应,第一句‘鬼火’被喊出,后面所有人都看见从天而降的陶瓮,更有甚者指着那陶罐大喊:“罐子里装着鬼火!!!”
这群人想不通,想不通罐子里的液体怎么会落在自己身上出现灼伤效果,如此一来鬼神论当然出现,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那么顺畅……
拥挤场面更加剧烈了,一个被挤倒的人刚顺着人缝趴下就立刻踏上了无数双脚来抢夺他所在的位置,这群人根本不管脑袋屁股的乱踩,底下那位别说想起来了,就是想用手去护着头都难,好好的跳荡队变成了人挨人、人挤人还有人在后面不断往人缝里拱、想要躲避弩箭的高峰期地铁一号线。
“杀!”
近百瓮浓硫酸扔出时,被糟蹋了的道士心血让丁字路口的热气令人觉着仿佛置身蒸笼,跳荡队距离杨侗手下监门府军最近的位置只有一枪之隔,这群人哪怕没有热量蒸烤也在冒汗,因为对方只要往前送枪尖就能扎到人,根本无需任何多余动作。而此时,两千伏于街道院落内监门府军翻墙而过,一个个手持长枪再次逼近的那一刻,邴元真手下第一批跳水的人出现了。
三处长矛将所有跳荡队压制在丁字路口,只有洛水一条路可走时,即便河水湍急也得跳,因为跳下河去不会马上死,再留在岸上,必死无疑。
“死来!”
邴元真高坐战马之上挥舞长刀砍翻了一名想要近身的士兵,远处罗士信站在二楼大喊:“把邴元真给老子留着,老子要亲手宰了他!”,可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听他的?监门府军一个个往上冲,宛如被螳螂惹怒的蚁群,当邴元真的长刀砍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肩头那一刻,那名士兵在胜利即将到来之时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野性,一把将长刀按在自己肩膀大喊:“你他娘的没有第二把刀了吧!”
他面目狰狞明显在忍受剧痛,邴元真满脸扭曲正在奋力拉拽武器,此时,身边再有一名军士由墙头飞身跃起,借着墙壁的高度于飞跃时一把抱住邴元真与他一同摔落马下。一落地,邴元真算是彻底完了,在这群已经杀红眼的士兵眼中,敌军大将代表着无尽的财富与即将升迁的官位,那真是举枪就刺、抡刀便砍。
邴元真想要伸手去挡,一刀下去,只看见还留着鲜血的手腕;他还想就地翻滚,可上半身才翻了一半大腿就被一枪钉在了地上。
“啊!!!!”
邴元真在打着挺儿惨嚎,可那些为了军功而冲上来监门府士兵对此充耳不闻,三四把刀对着邴元真的脖颈乱剁,只求他项上人头。
雨停了,血腥味伴随着泥土的气息开始向上翻涌,还在指挥战斗的杨侗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郑公府,而杨公卿依然在做着抵抗时,身后总算传来的令人振奋的消息……
“启禀陛下,小的斩邴元真于马下,有头颅在手!”
杨侗笑了,自打穿越以来他从没这么开心过。这个消息代表着眼前的杨公卿即将不战自溃,这个消息代表着将不会再有任何郑公府将冲上来与自己战斗,哪怕他们还有一万备身府军。
“好!连升三级!”
他这句话一说完,盾阵中的士兵同时扭头看向了杨侗,那意思是‘都是同样玩命,他凭什么连升三级?’,杨侗也不解释,伸手一指面前的杨公卿:“那儿还有一个,最后一个。”便转移了这些目光。
一道道犀利而带着渴求的目光望向了杨公卿,一名凶狠的士兵冲着头盔已经被摔落马下时弄丢的杨公卿大喊:“杨将军,对不住,咱兄弟借项上人头一用,升官发财后,每年忌日都去坟上祭拜!”
持盾者扔了盾牌,举弓弩者打酒楼二层越下,杨公卿似乎在这一秒变成了唐僧肉,人人都渴望得到。
“杨侗!”
杨公卿望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恶狠狠瞪了一眼后扭头就跑,那他还能跑得过这群都要发疯的监门府军?
杨侗眼看着罗士信打二层跳下后隔着还有两个身位就扑了过去,可惜,他没能抓着杨公卿,却在落下那一刻搂了一把对方的脚,紧接着,这群士兵一拥而上,罗士信气的趴在水坑里大喊:“我的!杨公卿是我的!!!”
终于打赢了。
杨侗不管疯了一样去扑杀杨公卿的军士,冲着那些站在街头不知所措的备身府军大喊:“朕乃当朝皇帝,放下刀枪者,赦死罪,继续顽抗者,即刻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