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双腿才没从马上摔下来。待马蹄落下,杨汪愤怒的向前看去,此处距离玄武门起码还有二十丈,而那城头那员守将却声似洪钟,清晰的将每一个字都送入了他的耳中。
这人是谁?
跋野么?
杨汪看不太清楚,那人面容藏在头盔之下的阴影里,他只能喊道:“跋野将军何在?守将何人?这青天白日的因何宫门紧闭?”
“来将,这些话是你该问的么!”
跋野就站于城楼之上,身后披风随风摇摆,四月的风本该代表着生机昂扬之意,可如今这风中却充满了血腥味。
杨汪让人给噎那儿了,他一个郑公府部将的确没资格问跋野的行踪,人家是监门府的人,行踪自然保密。另外这宫门别说紧闭了,就算是砍了劈成劈柴烧火也是皇帝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郭士衡催马上前几步,他觉着杨汪嘴太笨了,干脆自己站出来喊道:“吾等奉郑公府将令前往皇城护卫陛下周全,还请将军打开宫门,让吾等进去。”
“休要多言,宫内未曾生乱,陛下正在临朝,朝堂之上商议的乃国家大事,岂容尔等撒野。”跋野威风凛凛:“弓弩手何在!凡敢再上前一步者,射杀!”
那一刻,杨汪与二郭对了一下眼色,他们三人眼见城楼上架着弓弩,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此时,一身背五色令旗的传令兵催马赶制,此人翻身下马借着马匹前冲的惯力紧跑几步后跪倒在杨汪马匹面前说道:“郑公府令,陈国公段达、内史令王世恽均已被杀,裴仁基当庭自封为郑国公,小公爷说,如今老贼裴仁基囚禁陛下于宫廷,望将军率军前去解救。特此打开军械库,命人送来攻城器械。”他身后,一众备身府兵扛着二十几架攻城梯出现在街口,再往后,是五架需要近百人才能缓缓推动的床弩!
杨汪看着这些攻城器械陷入了一片茫然,郑公府的命令他是听懂了,那裴仁基不可能自封为郑国公,他就算想自封满朝文武也不答应。也就是说,这只能是被封,而礼部尚书还身为降将的裴仁基被封为郑国公要取太尉代之的理由只能是替小皇帝重夺朝政。郑公府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一刻,否则也不可能打开军械库。不管怎么说,这一仗要是不打下来,整个郑公府麾下的人都会完蛋,毕竟覆巢之下无有完卵。
杨汪闻听此言迅速仰头看向城楼之上,那传令兵立即回身,不顾眼下一触即发的大战上马疾驰。看起来,这一仗必须得打了!
杨汪望着城楼大声问道:“跋野,你也背叛了太尉?”
跋野向前一步,将全部身躯暴露在阳光之下,冷笑着说道:“下臣为陛下尽忠,替国家守卫宫城,何来背叛一说?倒是你,趁陛下临朝之时率兵开赴宫城之下,汝要意欲何为!”
坏了,彻底坏了,杨汪与二郭已经无退路可走了。
杨汪硬挺着咽了一口唾沫,这一刻,他必须做出抉择,可是,即便是小皇帝控制了宫禁,他依然不相信杨侗能赢。
杨汪端着马槊遥指皇宫城楼大呼:“跋野假传圣旨,禁锢陛下于宫廷之中,儿郎们,给我冲破宫门,救出陛下!”
这,是上一次王世充杀入皇宫时的说辞,元文都就是死在这套说辞之下,如今杨汪再次拿了过来,准备二回血洗皇宫。
“杀!”
槊之所指,矛长丈八,当杨汪挥舞着马槊冲向宫门,跋野冷冰冰的说了两个字:“放箭!”
……
皇宫内院,奇珍园,此处是为皇帝豢养奇珍异兽之处,平日难得一见的丹顶鹤、孔雀均在此处高雅的散步,若到求偶之时,那孔雀还会开屏来参与竞争,美不胜收。
看守奇珍园的老太监已经入宫有些年头儿了,当把干儿子扶植成了陛下身边的挑灯太监,也就选择了退居幕后,来这奇珍园颐养天年。这不,朝堂上正在进行生死博弈的时候,老太监和没事人一样正在给那些奇珍异兽准备下一顿的吃食,这玩意儿要是养不好,扫了后宫贵人们寻欢的性质,可是大罪过。
阿姑来了。
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一点点替奇珍异兽搅拌宫内尚食鉴送来的剩饭剩菜,当回身间看见阿姑就和没看见一样,随口说了一句:“事,漏了?”随即如同累了一般直了直腰。
阿姑答道:“你也没想藏啊,这宫内能随手放出鸽子报信的,只有你了。”
“也是。”老太监点点头:“这么说,陛下要赢了?”
“快了。”
“好,稍微等等,等我给园子里这些宝贝弄完了这顿饭。”
“我时间不够,还得去徽猷殿伺候太后呢。”
“那就这儿吧。”
老太监说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很细心的整理了一下容貌,将身上的袍子捋直,帽子戴正后看了一眼阿姑。那一秒,阿姑直接扑了上来,将匕首刺入了太监胸腹之间。
“疼……”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