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陆中温头一次造访翠林苑,做的正是和李唐一样的举动,丝毫不顾自己身份,趴在门上看那铁梨木的纹理,闻着上面散发出来的清香,用手试着大门的厚重,不成想正好被从门口进来的别驾公子聂文征逮了个正着。
当时的陆鸣成遭遇贬谪,新到永平担任通判还不久,这些本土的公子哥还不曾认识陆中温,聂文征看着这个衣着华丽但是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笑话道:“这是哪来的爬门公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简直让人好笑。”于是,陆中温“爬门公子”的外号就传开了。
这话一直传到陆通判的耳朵里,当天,陆中温就被自己老爹一顿臭骂,不成想,终日打雁最终被雁啄瞎了眼,谁能想到,当年自己游遍京城都不曾见到过翠林苑的此番盛景,随着老爹的贬谪来到这永平城却能偶然得见,心中自然是兴奋得不得了,巴不得把那玄青大门拆了抱回家去好好欣赏欣赏,然而正在自己好生打量之时,却被这么一个本地公子哥搅扰了兴致。
从此以后,陆中温入门之前便不再去看那大门,反倒是进来之后,偶尔还是会对那扇青色大门抱有好奇的瞥上几眼。
陆中温是个官宦公子,天生贪玩儿,之前陆家还在京城为官的时候,陆中温一直就没什么少爷架子,但凡遇到好玩的事都会上前凑那么几眼,以至于他从来不得罪谁,也不会被谁所得罪,然而到了这永平城,自家老爹已经被贬到六品官了,头顶上还有永平知府和永平别驾两个不太熟悉的地方大官压着,陆鸣成几次三番的教导他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再跟京城那般恣意妄为。
实际上,京城里更是大官云集,陆中温都能玩的如鱼得水,还跟几个皇子玩的颇为密切,到了这地方怎么会玩不转?然而还就玩不转了,但是这个别驾公子聂文征他就摆不平,聂文征是个自由练武的行家,其父永平别驾大人更是有着元婴修为,故此,聂文征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世欺侮一些不如自己的其他少爷公子,这其中就包括第一眼见了就大加嘲笑的陆中温。
平日里,陆中温看到聂文征都会选择绕着走,避开这座瘟神,然而今天却怎么也避不开了,迎面撞上就被他大肆嘲笑,碍于李唐这个外人坐在这里,自己只好奓着胆子回顶了一句,谁知聂文征一把就将这个胆小晕血的陆二公子的脖领子提了起来,吓得他顿时面色惨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李唐站起来解围道:“这位公子从何而来,为何二话不说便来欺侮陆家二公子,岂不知他是永平通判陆鸣成家的?”
聂文征斜眼看了一眼李唐,满脸不屑地说道:“哪里来的小厮,外地人吧。”
“不错,我乃李唐,从苍州而来,今日会见陆叔叔,和陆二公子一起出来游玩,不成想惊扰了公子兴致,是我们的不对,可是公子,我们那里有做错的地方还请原谅,为何动手动脚,而且打得还是陆二公子,这未免有点太不像话了吧。”
李唐挺直腰杆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聂文征,还被别人捏着脖颈子的陆中温在一旁小声地跟李唐说着这是永平别驾的长公子,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算了,可李唐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的这类为人所不齿的行为,之前在晋阳府,面对晋阳知府和晋阳宣慰使都不曾胆怯,何况这仅仅是一个五品官的公子呢,故而,此刻的他已经做出了死扛到底的准备。
“哼,李唐?哦,我好想听说过这么个名字,之前小裴郎中还在灵犀镇之时,我与他曾打过几次交道,言谈之中好像是说过有这人,是个囚犯,他爹被朝廷流放灵犀镇,好像之前是什么国公,我说的没错吧?”聂文征松开了陆中温,也是挺直腰杆瞪着李唐,他就不信,自己这一身修为,一个身份,就被这么一个外人所压倒了。
“我爹之前确实是国公,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爹已经在去年深秋故去了,现在只有我李唐一人而已,不知聂公子说这个是为何意,怎么,要指点我一二吗?”李唐回道,他的修为比聂文征强上不少,但这并不是一个战斗场所,他不想把这么一个富丽堂皇之地变成一个打打杀杀的草莽场所,况且那店铺背后的金主也不是一般人,兴许容不下自己在这里打斗,于是他拉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倚靠在椅子背上抬头看着这位公子哥。
“指点?呵呵,谈不上,国公怎么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李唐坐在这里别看着人五人六的,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布衣百姓,身中无权,手中无兵,你面对的是朝廷钦点的永平别驾的长公子,是官员家眷,我就不信,你敢跟我动手!”聂文征冷冷的说道。
李唐听了之后,心中确实产生了些许的涟漪,对啊,自己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介布衣,要的是逍遥自在的浪荡江湖,跟那庙堂是非有什么关系,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多谢聂公子提醒,我确实是个布衣百姓,不过,你也别太高看自己,一个五品官的公子真以为就无所不能了?想当年来我家的官员,低于三品的一概不见,小小五品,可笑可笑。”
“你!”
“我怎么了?难不成你这个官宦子弟要打我?那我可要高声呼喊当官的不好好管教自己儿子,当中殴打平民百姓,我就不信,到底是你的背景厉害,还是你爹的名声厉害。”李唐看了看聂文征气的发情的脸,继续说道:“哦对了,还是永平别驾,好大的官威啊。”
“竖子安敢!”
聂文征一声高喊,引得翠林苑里里外外不少吃饭喝酒的人朝这边看来,有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是别驾公子恃强凌弱,又在欺负陆通判家的二公子,还有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白袍后生,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然而还是有人把李唐认了出来,高声喊道:“那人不是慧贤法师亲点白毫像又带上七宝琉璃塔陪同扫塔的菩萨吗,怎么会惹了永平别驾的长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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