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假的,但这确实减少了劳作的枯燥,太阳西下富贵儿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那简陋的屋子。
朱家油坊里的劳工朱大力是个木讷壮实的汉子,此刻家里刚刚吃过晚饭,家里女人坐在炕边正纳着鞋底,几个小点孩子在炕上嬉笑打闹,而大力则坐在板凳上用一块磨刀石,呲唥呲唥的磨着他的镰刀。
“我说当家的,如今都到了挂镰扛锄的时节了,你又磨你的镰刀干嘛?”女人把手里的针在头发上当了当,抬头瞅了一眼自己的男人。
“你该不会想去帮那傻子割芦子吧?我可跟你说啊,你不能去,这朱家分这破地给他,定是那新来的四姨奶奶故意整治他的,你去帮忙这不是给四姨太太添堵吗?你去帮忙万一让四姨奶奶知道了,怪罪下来,咱可承受不起……”
女人见自己的男人不说话,直接放下手里的营生,教训起自己的汉子。
“人不能没有良心,如若不是那四少爷借你二两银子给春生抓药,这春生早就没了,这么多年了你可还了人家四少爷的银子?”
“那是他傻,这街坊四邻借他的钱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还他,就你心眼实诚……”
“你倒是不傻,平时从不肯吃亏,还长一张损人的嘴,咱春生那年得病,你求爹爹告奶奶的四处殃及,这街坊四邻的可有人借你一文,人傻不傻的无所谓,但做人不能没良心,人家一个寡妇都不怕摊事,我一个老爷们我怕啥……”
男人说完话收起镰刀,踩着夜色头也不回的出了屋,这工坊出门百步之内便是那芦苇地,男人钻进芦苇丛中,操起镰刀便割了起来,男人放倒一片起身歇息,却隐隐的听见这芦苇地的其他地方,同样有镰刀割芦苇刺啦刺啦的声响。
“人在做,天在看,这好人终究是有好报的,看来趁着夜色帮四少爷的还不止自己一个……”男人脸上露出浅浅的憨笑,往手心唾了一口唾沫,握紧镰刀割的更加卖力了。
休息了一夜,次日富贵儿照样早早的起床,只是昨天干的有点猛了,这身上有点酸疼,强忍着这份酸软,富贵儿蹲下身便又操练起来。
可富贵儿干着干着便觉得不对劲了,往往割了不一会便会出现一片空旷区域出来,看那地上躺着的芦苇,显然是刚放倒不久,难道有人暗中帮我,富贵儿干脆放下镰刀,在芦苇间穿行起来。
还真的有人帮,这些人也有意思,都是从地中间开镰,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可走进来却发现,整块芦苇地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空旷。
“哎,不管他,有人帮总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帮忙人是谁,等以后知道了,好好感谢他就是了!”
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富贵儿重新拾起自己的镰刀,这心情好了,干起活来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
富贵儿本想这三十亩地自己怎么也需要二十天才能放倒,但有了外力帮忙,这割芦苇的活却只用了八天,坐在地头看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坦,富贵儿脸上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真正的笑容。
“少爷,这芦苇您总算是割完了,可这地咱种啥啊?”夜幕降临春喜儿盘坐在富贵儿身边,一边帮他揉着胳膊一边轻轻的问道。
“不种,这破地能种啥,邵莹,别吃了,天天吃也吃不饱,明天去城里帮我寻十个十岁以下的乞儿来,男女不限,就说来我朱家芦苇地放羊,一日三餐管饱,每月三十文零花钱……”
“真的吗少爷?那我替那些苦命的孩子们先谢谢您,少爷我给您磕头,”说着话邵莹腾一下跳到地上,跪在地上就开始给富贵儿磕头。
“磕一个意思一下就行了,快起来了,咱们早点睡,明日一早你就去。”
听了富贵的话,邵莹是满心欢喜,春喜儿却是一肚子的话要问,怎奈少爷已经说了睡觉,自己便不好再打扰。
富贵儿说是睡觉,却全然没有睡意,把那聚气的神功又运行了两遍,兴奋的大脑却仍然难以平静,翻身把春喜儿搂进怀里,一双罪恶的大手便做起了小动作。
“少爷平时只摸耳朵的……”春喜儿显然也没睡着,感觉到了少爷的放肆,却不敢大声言语,生怕惊扰了睡在一边的邵莹,心里暗暗的劝慰自己,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人,就任由他胡来吧。
分散了注意力,困意渐渐来袭,毕竟累了一天,春喜儿羞涩的期待中,却等来了少爷的鼾声。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一向赖床的邵莹早早便起了床,连早饭都没吃一口,便朝那县城赶去。
这邵莹办事也是个利索手,富贵儿拓了一上午的砖坯,正准备回去帮奶妈做饭,远远的便看见那瘦小的身影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赶了回来。
“少爷来了这么孩子咱中午吃啥?”这做饭本是奶妈的事,见富贵儿要亲自下厨,紧忙过来打下手。
“滚蛋饺子来时面,今天肯定要吃面条啊,”富贵想起进入军营第一天,班长一边给自己盛面条一边说的话,嘴里禁不住说了出来。
“这么多人吃面,这擀面要擀到什么时候?”奶妈说着话,便准备去拿面板擀面杖。
“哈哈,不用,咱吃刀削面……奶妈,你去洗点青菜给我剥两根葱,”富贵儿说着话,操起面盆准备和面。
富贵儿干活是个利索手,奶妈比起富贵也差不太多,两个人配合起来,一会儿的功夫,锅中的水已经烧滚,看着富贵一手胳膊托着醒好的面团,一手执着菜刀,奶妈往锅底添一把柴,赶紧起身观看,这凤栖县以面食为主,但少爷嘴里说的刀削面没吃过也没见过。
只见那刀平贴在面团上,随着刀片快速的削去,一条白色的面条便神奇的飞进飘着绿色菜叶的水里,紧接着富贵儿的速度越来越快,“啪啪啪……”那面条如同排着队跳水的白色精灵,一只只钻进水里,在水底沉静一会儿,又浮了上来。
手中的面团越来越小,最终彻底进了锅里,变成了锅中翻滚畅游的小鱼儿。
富贵儿拿起长勺轻轻在锅中划拉了两下,“火可以减一减了,”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烧火的奶妈,却看见了才说再见不久的奶奶。
人他奶奶的都犯贱,给你光明正大看的时候并没有多在意,可这不经意间的偷窥,却别有一番异样的情趣。
“看啥看,也不是不给你吃,是你自己要戒的,”奶妈白了富贵儿一眼,把没有燃尽的柴火从锅底掏出来用脚踩了踩。
“哈哈,是不敢吃了,我怕再吃吃出让大家都尴尬的问题来,”富贵儿一边往锅里加盐一边轻声说道。
“也是啊,他长大了,看他这几天干那活就明白了,他真的长大了,万一他起了念,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自己还能打他不成,他不傻,他比许多聪明人都聪明……”
奶妈心中暗暗的琢磨,起身把洗好的饭碗端了过来。
“孩子们,开饭了,”一碗碗的刀削面从锅里盛出来递到孩子们的手中,幸福跟感动便洋溢在了孩子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