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脚步声从地洞深处传出。一队举着火把的披甲的武士由东侧洞口走进了石殿。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白纱遮面的窈窕女子,七彩长裙曳地,手里捧着的银丝托盘里放着几只青铜簋和精致的刀叉。
彪悍的武士走进大殿就自动分开成两列。在队列中央,那七、八个衣着华美的少女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位身罩黑袍、身材魁梧的男人走向祭台。
“癸丑,癸丑……”独眼从那群人里钻了出来,一溜小跑的低声呼喊了几声。
祭台上看不到人影,铜鼎下火焰熊熊,可以听到巨鼎内翻滚的水声。四周也没有人回应。
独眼狐疑的用力吸了吸鼻子,脸色微变,再顾不得仪态,慌慌张张冲上了祭台。他不顾铜鼎的高温蒸腾,踮起脚拿袖子用力扇开水雾,向着方鼎里张望了半天,才失声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祭神的祭品都不见了!”
祭台下一阵躁动。黑袍人向前踏出了一步,脚下的一块石子发出“咔嚓”脆响,人已带起一股旋风,化作虚影冲上了祭坛。
独眼心神大乱,转过身“噗通”跪倒在地,重重的以头触地,颤声说道:”乌神赎罪,乌神赎罪!癸丑,一定是癸丑那家伙。他今日行为反常,先是故意毁坏祭鼎,又编造出荒谬谎言,想浑水摸鱼蒙骗属下……”
乌神立在祭坛之上,缓缓伸手取下头上的黑罩,露出满头银发,鹰钩鼻梁上一双褐色眼瞳闪着阴冷的光,魔神般俯视着颤抖的身躯。
“到底怎么回事?癸丑不是力士统领吗?他对圣教忠心耿耿,怎会突然叛教?”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独眼匍匐在地,添油加料的说起之前一幕幕的怪诞……
在另一边幽深的山洞里,癸丑正满心欢喜的带着四个小人奔向自由。
通道内并不怎么黑暗,每隔几十米的石壁上都挂着一盏酥油灯,给阴森的山洞带来不少光亮与温暖。
癸丑带着他们经过两条岔道,石洞逐渐变窄,高悬的洞顶也越来越低。四周石壁上有刀斧砍斫的痕迹,竟像是被人硬生生劈砍出来的通道。
自从逃出铜鼎肉汤,石方的心情就好的飞起,看什么都顺眼。只觉得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其他乱七八糟的根本不重要。
原本还担心在逃命的路上会遇到别的食人魔,但这一路走来,连个鬼影都没看到。这才觉得癸丑虽然看着憨,却不是真傻,知道“圣神大人”是想躲着人走的。
至于三个小豆丁,也适应了悬在半空的滋味,就这么哼哼唧唧的压着声音相互对话,说着似懂非懂毫无逻辑的语言,还都很开心的样子。
石方坐在癸丑肩头,听着几个小家伙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在那里咿呀呀的乱说,忍不住翘起嘴角,感觉有趣又温馨,像是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
在那段朦胧的记忆中,他似乎有很多小伙伴,大家都住在一座巨大的宫殿里,吃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在一个冒着热气的温泉里泡澡。泉水很暖,气味也很好闻,有淡淡的桂花香气。
再后来小伙伴不断减少。有时泡着温泉水,就会四肢抽搐浮在水面,被那里的白衣女人捡走,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现在回想,应该是死掉了。总之到了最后,就只剩他们四个。
两岁多的孩子能记这么多事,还能听懂简单的土着话,算是天才了吧。他替这孩子活下去,又救出了他的小伙伴,也算一种报恩?
可惜好心未必好报。他不怕什么蝴蝶效应,哪怕被救的孩子有多不凡,对后世影响有多大。甚至未来都不会出现石方这个人,又关他什么事?反正已经死过了,哪怕现在又忽然消失,也不过和以前一样。
只是时间线会允许自己这样的异端存在吗?就像之前在铜鼎里,是个小意外,还是宇宙规则在自我修正,想要把他当病毒给抹杀掉?只要抹掉他这个错误,历史自会回归本来的轨迹,蝴蝶效应也就会消失。
他被这个想法吓得心慌意乱,紧张的向四周张望,难道还会有未知的危机隐藏在身边?
被拎着的小胖子忽然仰起头,朝着他哇哇说话,像是在投诉癸丑抓得太紧了。
他从胡思乱想中醒过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觉得有些口渴。至于那个手脚乱抓的小胖子,就被直接无视了。
“不能再乱想了,自己吓自己会疯的。”他晃了晃脑袋,坐直了身体。
昏暗的甬道在眼前一直延伸。山洞里只能听到癸丑单调又沉重的脚步声。听得久了,眼皮子就不由自主的往下耷拉,好像被催眠了一样。
他又用力吸了口气,揉了揉脸,打算着跟新收的部下交流一下,能套出一些东西最好。低头却闻到一股子刺鼻的臭味。用力吸了吸,浓烈的恶臭扑面袭来,熏得他差点要呕吐。
好家伙,这是有多少天没洗澡了?难怪从逃出祭坛起,就总能闻到浓浓的膳腥味。那时的心思都在逃命上,没发现这是癸丑身上的味。
“癸丑,多久……洗的澡?”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这句土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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