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也不懂。
杨小铃还是出来了,到了当门看一下,见他在那儿睡着,把外头的门打开,放来杨锦毛。杨锦毛一看杨三小躺着,喊一声,说:“喂猪去,待会猪叫,你嫂子又骂。”
杨小玲说:“你别喊他,他瞌睡大,我来喂。”
说话间,杨锦毛就见狄阿鸟光着半拉身子,也不嫌冷,晃荡着就往外走,眼睛一下睁了好大。
杨小玲扭头瞅见,脸刷地红透,连忙把他往里屋捂。
狄阿鸟却不觉得,分辨说:“我还没有养过猪,来,我去喂猪。”
杨小玲家现在富裕,养猪就养了七、八口。
狄阿鸟穿上衣裳出来,就拉石头一起喂猪。猪不是狗,不是马,不是直接拿上食物给它吃。
两人却都忽视,一跳进猪圈,刚进去,一口大母猪就上来咬人。
狄阿鸟哪吃这套,一脚就踩上这母猪脑门,就在稀泥圈里斗母猪,拳打脚踢,好几次差点被咬。
实在有点儿呛不住,石头也下去帮忙,最后只好找几条绳子来,用劲全力招呼,才把那头母猪打老实,捆上让他吃食,这猪不吃,两人只好把它放了,捆个半大子的,按着头,再让吃食,吃着、吃着,忽然间,就见那头被打狠了的母猪钻圈角落里,沁血,沁着、沁着,不动了。
狄阿鸟过去摸摸,才知道竟然被自己打死了。
他看看跟石头在一旁笑,“嘘”了一声说:“这头猪有病。”
石头怪老实,说:“啥有病,你看看自己的脚,硬皮靴钢底,一下有上千斤,刚刚几百斤的母猪都被一脚踢蹲下去,退了五六步,内脏能不受伤吗?!东西放这儿,猪就吃了,你这哪叫喂猪,干脆叫杀猪好了?!”
狄阿鸟愕然,见石头也呼前跑后的,忍不住嚷:“你小子会喂?!干啥跟我一起打?!”
石头连忙说:“我以为你气它咬你,反正练练拳头。”
狄阿鸟本来就是想拉个会喂猪的来帮忙,想不到石头人来了,还下去跟自己一起打猪,硬打死了一头,才告诉自己说:“猪不是这么喂滴。”鼻子都气歪了,立刻赖上他了,说:“反正被你打坏了的。”
石头往四周看一看,说:“我去找杨老伯,说猪病了。”
狄阿鸟想想,觉得也只能如此,给他摆了摆手。
杨老汉还没来,就出来一个少妇,荷青色的头巾包在脑后,鼓囔囔的胸前一耷拉花布围裙,脸儿有点黄,眉毛好像倒竖,提个孩子,走得飞快,凶相十足就过来了,来到就问:“这猪咋叫这里厉害?!我在街那边都听到了。”
狄阿鸟觉得这位应该是杨二嫂,心里就发虚,说:“这猪病了,刚刚那谁给它拌点草药,喂不下去,它就叫,叫着,叫着,吐血。”
杨二嫂不好糊弄,厉声说:“其它的猪咋也叫?!你身上,怎么那么多泥巴?!”
狄阿鸟摆着两只手,说:“它一边叫,一边咬别的猪,还到处乱蹦。我怕它把别的猪咬坏,想用绳把它们隔开,被啃了一口,一屁股坐到圈里,就滚了泥巴。”
正说着,杨老汉、石头好几个都来了。
大伙隔圈看猪,下去抬猪,就见杨二嫂怒冲冲地走了。
不大工夫,她嚷着小铃一起过来,凶神恶煞地问:“你是咋喂的?!这猪病了,你咋就不知道呢?!”
杨小玲也围着圈急,说:“我早晨喂还好好的。”
杨二嫂上来就拽人,问:“说吧,你给它吃了什么?!”
狄阿鸟心里一紧,看过去,心说:“我打死的,和小玲姐有什么关系?!”
杨二嫂就开始大闹:“喂猪你能把猪喂死,就知道白吃饭,还养俩野孩子,刚才把俺宝的鼻子都打淌血,隔几条街去找俺,还像话不像话?!”
杨锦毛觉得难看,说:“我瞅着呢,那是宝先打人家的。”
杨二嫂冲地吐了口吐沫,说:“我不管,你养的闺女,你自己看着办,你再不把她塞出去,我就撵。”
狄阿鸟从圈里跨出来,想承认,却怕事更大,就在后面指着生气。杨小玲拉了他一下,小声说:“你让她发完这出气,就没事了。”
石头看人走了,就开始笑,狄阿鸟恨恨地给他一脚,瞅着旁人,跟小铃说:“那猪咬我,我一不小心打死的。”
小铃看着几个男人刚刚费劲九牛二虎拖出来,远远翻弄的猪,五尺左右的老母猪,浑身拖着肉囊,压根不信,说:“别胡说了。可能真有病,反正你们来了,工棚里的人也好久没见荤腥,杀了之后,我割些下锅。”
石头证明说:“真是他打的。”
杨小玲连忙吩咐:“别说了,我二嫂知道你们打她的猪,不闹翻天才怪。”
狄阿鸟点了点头,随着拖猪的几人,来到了前院,看人将那猪拽到一条长凳上杀,发觉杨二嫂也来了,尚不知她还闹不闹,就多注意几分。
只见她找了李多财,热情地说:“李胖子,这猪,你购回去吧?!”
李多财说:“好。”
狄阿鸟觉得不妥,说:“不行。你这管营里伙食不行。”
杨二嫂说:“啥行不行?!李胖子都这么搞的,俺家也没有亏待过他。”
狄阿鸟一听,有点猫腻,立刻就说:“李胖子,你能呀你,回去给你们校尉承认,捞多少钱,都交出来。”
杨二嫂立刻就火上来了,问:“你啥意思,你?!”
她一说,狄阿鸟的火就大,一看李多财想溜,上去勾住,说:“回去向你们校尉承认,捞的好处交上,他要你继续干,你就继续干,不让你干,扛着包袱回来。”
周围人都说:“差事让咱家得了,咱不捞点油水,还怎么行?!”
狄阿鸟勃然大怒,说:“你们这个样还有脸当兵?!要拉回去有病的,不能吃的,填了大伙肚子,要出大事的,知道不知道。”
刚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往李多财头上拍。
李多财抱头鼠蹿,笑着嚷:“我知道了,我回去给校尉说,他不让干,我也不想干了,带着媳妇过来住。”
杨二嫂怎么看,都觉得狄阿鸟在给自己难堪,怏怏转过头,正好听到杀猪的弟兄无心的话:“这猪,肋骨断了,脊椎也折了……”
一下拔上去,看了内脏,回头就盯了狄阿鸟,下巴下都是一粒、一粒的青疙瘩,她应该是一下怕了这陌生的大个子少年,憋住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