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惹麻烦的话也无妨,长安偌大,你我相逢便是缘,更难得的是投缘,这片鳞,就当老头子我的临别赠礼。”
顿了顿,
“长安彻底成了他们的地盘,再说下去,就要被察觉了。小阴官,有缘再会。”
含痰嗓音就此消逝。
片刻之后。
“何爷?老爷子?糟老头儿?”
陈酒试探着喊了几下,全无回应。
“啧……”
陈酒低头盯住九彩流溢的真鳞,半晌,哈出一口浓白的雾汽。
“先留着吧。”
他刚将鳞片收回袖袍里头,突然之间,腰间一阵发热发光。
陈酒翻出金光浓重如实质的腰牌,叶法善的声音同时响在耳畔:
“灯会诸异人,速返兴庆宫。”
刻花瓣的那一面豁然大亮,浓郁喷薄的华彩吞没了黑袍。
……
花萼相辉楼顶,盛大的灯会宴席已经撤去,只留下了四五个如安禄山、杨国忠这般的亲近臣子,默默恭候着皇帝。
“好雪,好兆头。”
内室,
李隆基半倚在座位上,一边由杨玉环用梳子打理着散乱发鬓,一边望着支开的窗柩。
他收回目光,随口问:
“各国使臣,列位大臣,都送出宫了么?”
哪怕一整夜未曾合眼,皇帝依旧容光焕发,精神得甚至有些异样。
“禀陛下,都离宫了。”笼袖而立的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回答。
“各国使臣,表现如何?”
“见识了陛下皇气之威,仙师妙法之高,列国使节无不战战兢兢,塌腰软脚,唯有吐蕃使臣一人神色自若。”
“呵,倒是有几分定力。”李隆基挑眉。
“倒也不算。”
高力士笑着继续,“那蛮子虽然仪态如常,但在下楼梯时,居然左脚踩右脚绊了一大跤。随行黄门去扶他的时候,只摸到满背的汗。”
李隆基微微一怔,随即朗声大笑。
“哈哈哈~”
“陛下莫动,头发又乱了。”
杨玉环柔声嗔怪。
天气虽冷,但屋内燃有地龙,她所着的衣衫便颇为轻薄。更加衬托出身姿之腴美。一层如烟的素色蝉纱笼在肩头,更加衬托出雪白的锁骨,滑腻温软如塞上酥酪。
“乱便乱了罢,天子威仪,不靠冠冕华服,靠的是功绩事业。”
李隆基握住杨玉环的小手,发黄的指甲轻轻摩挲着美人的手背,触感堪比最上等的丝绸,
“长安一直有些蛊惑人心的风言风语,说大唐昭昭非是朕的功劳,全凭先帝余荫;说朕能力平庸,只不过是运气好赶上了盛世,才坐稳龙椅,其中就以那吐蕃使臣叫嚣得最响。”
“可,驱逐孽龙,收服巨相,此等惊世大功,除了朕,还有谁做得到?吐蕃使臣素来傲慢,今夜不照样被吓软了脚么?朕的功业,谁敢不承认!”
杨玉环眉眼弯弯:“陛下是千古一帝,何须在乎小人言论。”
“虫子虽小,吵得多了,也会闹耳……”
两人正交谈着,烛火微微一晃。
鹤发童颜的小道童凭空浮显,身侧带着一个白袍年轻人。
那年轻人相貌丑陋,面色黧黑,臊眉耷眼,头发随意用木箸一扎,乍一看就像个老实农民。但他的皮肤紧致又细腻,仿佛新生儿一般,自有一种生机勃发的奇妙气质。
年轻人踏前一步,重重叩首,
“臣李巨,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