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庞。
红唇娇艳,眉眼含春。
但,
往后仔细一看,那妖娆面目下却拖着一条水桶般粗壮的蛇躯!
美人脸贴脸凑近道士,露出一个搔人心窝的笑容,那笑容越咧越大,渐渐扯裂了嘴角,鲜红蛇信嘶嘶吐露,一下又一下舔舐着脸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撕裂夜色。
……
嗤啦,火柴灼烧烟草,暗红的火星照亮了青冉冉的下巴。
“这么大个坊区,难免有漏网之鱼啊。”
两条街外的屋顶上,陈酒咬着香烟,眼睁睁看年轻道士被蛇毒腐蚀成不似人形的糜烂,随后葬身在妖蛇腹肚中。
“办得好,放人;办得不好,收尸。”
话是正着说,听得反着听。
有些事,心照不宣。
陈酒丢掉烟头,抬靴碾灭,
正准备去别的坊区看一看情况,却发现脚下屋顶被涂上了一层橘红。
嗯,天亮了?
陈酒豁然回头,仰望天空。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团高挂夜幕的耀目嫣红,火热又圆满的光芒铺满了整座长安城,甚至,铺满了整片秦川大地!
天宝十三年,正月十五。
月亮,变成了太阳。
……
“名将古谁是?疲兵良可叹。”
“何时天狼灭,父子得闲安!”
一舞终了。
李隆基一把丢掉虎皮鼓,抚掌大笑,耷拉的眼袋都在微微抖动着,
“何时天狼灭?此诗应景,妙甚!”
与此同时,沙盘上的厮杀也接近了尾声。怪异凶潮全力扑击兴庆宫城,却连一片宫墙一个墙头都没能踏破,只换来了茫茫一片的尸横遍野。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紫袍老臣喃喃低语。
“结束了?”
皇帝依然在笑,
“朕怎么觉得,才刚开始啊?”
他手边瓷盆的泥土里,不知何时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似乎有种子即将破土而出。
“咦,天亮了?”
窗外一片橘红,有人下意识惊呼出声。
“没错,朕的长安,要天亮了。”
皇帝巴掌抬了抬,
“开屋顶。”
数名黄门用尽全力扳动机杵,榫齿咬合之间,花萼楼的楼顶居然缓缓打开,显露出空中那一轮朝阳般的刺眼光晕。
月亮,成了太阳。
下一瞬间,异变兀生!
长安西北角,
一根撑天的青铜柱顶向天穹,仿佛无锋重剑直插霄汉。颂唱遥遥回响,符文太古闪耀,青铜柱前拔升起一座黝黑干枯的石山,再一打量,那不是什么山,分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无头人躯!
长安东南角,
大地塌陷下去,一条黑鳞老龙腾跃出渊,乘着铅块般的浓浊墨云,洒下浑浊的腐蚀雨滴。电闪雷鸣之间,鳞爪穿云破雨,偶尔露出龙躯颈间的一抹刀痕,狰狞得惊心触目。
一人一龙,同时冲向了夜幕中的太阳!
轰隆隆的震颤中,在座众臣瞠目结舌,惊骇得讲不出话。
皇帝的笑容却越发灿烂,重重一挥袖袍,清晰吐出两个字:
“起坛!”
兴庆宫城内,两座法坛明光冲天,叶法善、罗公远两位大法师各司其职,共同织成了一座大阵,阵眼正坐落于李隆基的脚下。
得了皇气加持,法阵豁然扩张开来,眨眼间便笼罩了整座大唐国都!
“你们问,朕要作甚,朕告诉你们。”
皇帝张开双臂,仿佛要怀抱天空一般,花白发丝飘飞,明黄大袖鼓荡,眉宇间的神采如神如仙。
“朕,要为大唐开三百年太平!”
话音一落,
四尊神威煊赫的巨灵神自长安四方浮显,或弹琵琶,或持宝剑,或驭龙蛇,或秉宝伞,一齐朝着巨相与死龙杀奔而去!
地崩。
天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