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国码头乘坐游轮归国的途中,陈默群刚想松一口气,却又发现了新的“尾巴”,正是匆忙登船的佐藤贤二四个日本特工。
从那开始,在陈默群的脑子中,就一直思忖着应对之策,他首先考虑的就是“甩尾行动”方案。
但是这个方案的关键,需要游轮上的一名法籍海员进行配合,掩护自己安全撤离、上岸。
这个方案是上乘的最佳方案。
老祖宗有句古话说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此计不会因为杀戮而带来不必要的外交纠纷和意外的麻烦。
当然是陈默群首选和期望得逞的方案。
只要能够让法籍海员,以合理的理由拖住日本特工,始终让他们不能靠近和威胁自己,就算完成了行动。
等到了十六铺码头之上,就是自己的地盘,自然有站里的人前来接应。
即使日本方面也事先在码头上埋伏,不得已接下来的火拼,陈默群也会丝毫不放在眼里。
毕竟,就算是双方混战而血流成河,也不会引起外交纠纷。
精明的日本人不会蠢到,在尸体上,留下任何有关身份证明的东西。
在外人看来,这是黑帮之间因利益而发生的冲突。
他们若因此而失败,只能是扫兴而归,吃一个哑巴亏。
为此,在途中,陈默群试图与海员进行交流和买通,完善达成此种行动方案的关键一环。
但是,如何让事情自然垂成,而又不让法籍海员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这实在是太难了。
陈默群想过用金钱收买的方式达成想法。
但是,因为语言交流上的障碍,又不能刻意地套近乎拉拢法籍海员,让人家产生误会或者警惕。
更不能坦明自己的身份,以免节外生枝。
苦恼之下,陈默群不得不放弃这个优先方案,转为更加无奈而惊险的“除尾行动”计划,这也是被动应付的无奈之举。
所谓的“除尾行动”,就是游轮即将到达沪市十六铺码头港口的时候,也就是在凌晨三点至四点之间。
此刻,正是人的身体困乏和疲惫的时间点,游轮上的海员和乘客仍旧沉浸在酣睡之中。
正是杀人越货的最佳时刻,也是陈默群三人生命受到威胁的最危险的时刻,日本特工绝不会放弃这个动手的最佳时机。
陈默群料定,日本特工必定会在此刻,冒险潜入他们的包间内,执行暗杀行动。
这是日本特工最后的机会和疯狂,也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最为稳妥的一种行动方式。
日本特工心里是怎么想的,老奸巨猾的陈默群,心知肚明。
但是,短兵相接之间,三对四,陈默群没有必胜的把握!
连日来,在包厢里,陈默群反复复盘着日本特工偷偷潜入进来的情景。
包括他们是撬锁进来,还是从包厢上面的风管通道潜入进来。
亦或是从两处同时下来,搞突然袭击,形成地上和空中包抄式打击优势,陈默群都需要事先预料到,为此必须做好不同的反制之策。
不过,想来想去,三人同时对付四个人,力量上始终是处于劣势。
陈默群判定,行动的时候,日本特工必定是隐秘而无声息。
他们也不想惊动游轮上的法国人,更不想让法国人看到陈默群等人的尸体,所以,他们一定会要掩盖凶杀现场。
行动必定是隐秘而迅捷。
在时间把控上,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
不然,惊动了法国人,就算他们行动得以成功,也很难走出游轮,上岸逃离。
所以,日本特工使用枪支的概率几乎为零,即使他们有枪支,也很难在匆忙之间,带到游轮上的。
那么,双方动手的时候,大概率的就是冷兵器之间的对决。
日本特工没有枪支,这给陈默群增添了一份周旋的信心。
通过多天的细致观察,陈默群能从骨子里感觉到,佐藤贤二四个日本特工,都是训练有素,个个身怀绝技。
这个情况,陈默群早有察觉。
每当夜幕来临,他们都会分工协作,轮流换班,暗中死死盯住自己入住的包厢,哪怕是一丝响动,也不会放过。
其走路无声,身形矫健,便可以从中轻易地判断出来其身手的高低。
他们四人一定是受过良好的柔道方面的系统训练,且拥有一定的段位。
这四个日本特工,应该是属于暗杀行动小组的成员,个个凶狠、老练,且经验丰富!
这更加坚定陈默群的判断,佐藤贤二四人只能用冷兵器与自己三人对决!
陈默群想过,只要自己回到包厢之后,闭门不出,佐藤贤二四人一定会冒险“不请自来”!
就算在危险即将到来的时刻,找个地方藏起来,也是于事无补,反而更容易让日本人发现和上手。
实际上,日本人死死地盯住自己,根本不给任何机会,无论如何,陈默群都感到很被动。
如果不能先发制人,仅凭自己三人,同时对付凶恶的佐藤贤二四个日本特工,还真的没有必胜的把握。
陈默群很焦虑,但又不得不疲于应付。
同样的原因,他也不能使用枪支弹药,何况枪支弹药,他也无法携带到游轮上!所能使用的就是每个人身上的匕首,用于自卫。
……
沿着扶手,从游轮的底层,也就是负一层,走上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身着海员的制式服装。
“嘿,我说你们四个家伙在这里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黑人海员发现了佐藤贤二四人,扎堆在甲板上“偷懒”,显得非常生气。
他那叽叽喳喳的法语,惊动了甲板上的陈默群,听不懂黑人在说什么。
同样,佐藤贤二四个日本特工也听不懂法语。
陈默群注视着黑人的一举一动,只能从他暴躁的语气和指向上判断出来,他对四个临工的表现不太满意。
佐藤贤二四个日本人停下手中的活,怔怔地望向黑人海员。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黑人海员指向游轮的尾部,颐指气使道:“游轮的尾部堆积着大量的生活垃圾,你们都过去给我处理了。”
佐藤贤二似乎明白了工作的内容,向三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不情愿地走向船尾。
“偷懒的蠢猪。”
黑人海员愤愤地咒骂着离去的四个临工,接着走向甲板的栏杆处,向陈默群三人大喊道:“喂,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手指指向陈默群,接着又向空中指了指,提醒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陈默群起身,给了黑人海员一个回客舱的手势。
黑人海员这才耸了耸肩膀,嘴巴里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又说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也折身走向一层客舱的通道里。
甬道里挤满了客人。
有的在抽着烟,有的三三两两地围聚着闲聊。
杨崇古没有真的回到客舱里睡觉休息,也站在甬道里,手插裤兜,依靠在墙壁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的乘客。
“让一下,让一下……”
黑人海员拨开挡路的乘客,走向船尾督查临工们的工作。
熟悉的法语口音,吸引了杨崇古的注意。
“是伍德兄弟吗?”
杨崇古确认黑人海员就是伍德之后,兴奋地差点叫了起来。
伍德也注意到了眼前笑容可掬的杨崇古。
“哦,我的老朋友你果然在我的船上!”
伍德摸了摸额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之,两人如同久别的亲兄弟,相拥而庆。
“你是负责这一层吗?”
“原来不是……不过负责这一层的海员身体有恙,大副安排我今晚临时代管这里和负一层的秩序和卫生。”
伍德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咧开黑且厚重的大嘴唇,苦涩地向杨崇古说道。
“怪不得,不然我们早该相遇的。”
杨崇古轻捣着伍德的肩膀略带遗憾地说道。
游轮甲板以上共有四层建筑,三、四层是贵宾客舱,住着一些欧洲的富商和有权势的政客,自然是由白人海员负责。
一、二层的客舱,才是亚洲等达官显贵们能够买到的舱位船票。
陈默群只买到了一层的三人包厢,杨崇古恰巧也在一层。
剩下的就是甲板以下的负一层,是大通铺,没有包厢,票价低廉,乘客全是一些穷人和苦力。
黑人的身份低微,伍德只能被安排在大通铺船舱里维持着秩序。
未经允许,最底层的乘客和水手是不能擅自到上层舱位的。
早些时候,在法国警校留学时,杨崇古认识了法国同学查理。
查理家世显赫,其家族在波尔多拥有大片的葡萄树庄园,是十分富有的盛产红酒的农场主。
其父老查理,早年间离开家乡,在沪市法租界开了一家“查理”红酒公司,经营着家乡产的红酒,与租界内的公董局关系良好。
还有一年,查理就能从警校毕业,然后,就打算到沪市继承父业,帮助年迈的老查理,打理家族的红酒产业。
在警校里,查理和杨崇古的私交很好,查理经常邀请杨崇古到他的家里做客。
在查理的家里,杨崇古便认识了黑人伍德。
伍德的父亲老伍德,是查理家里最忠实的仆人,是早期移民到法兰西的非洲劳工。
伍德能当上游轮上的一名海员,还是靠老查理托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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